这种感觉,与她那日在梦见听见他嘶哑着嗓子唤她名字,让她不要死的时候,像极了。
清晰而强烈。像是预示着她和他的结局。
一只大手覆上她的额头。
他身上的温度不复从前的炽烫,掌心温凉干燥,腕骨坚硬,有些嶙峋。
“谢无妄,”她平静地呢喃,“我忽然在想,那样的力量,哪里是人力可以匹敌?”
大封印、瀛方洲之眼、上古神祇……与这样的力量相比,她就像一只站在天穹之下的小蚂蚁。
就连谢无妄也变凉了。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抽不出时间好好调息疗伤。
他轻笑出声:“怕什么。”
他的手拂过她耳侧的发,落向她的身后,将她的身躯拢到了怀中,虚虚揽住。
“天塌下来,有我。”
结实的胸膛在她面前轻轻震动,发出极沉稳,极好听的声音。
“我认为你应当停下来歇一歇。”她认真地抬眸看他。
这个男人当真是生得完美无暇,自下而上这么糟糕的角度,线条仍然漂亮冷硬,全无瑕疵。
“用不着。”他道,“我无事。”
“哦……”
她垂下脑袋。
“你在想什么?”他忽然问,“是不是以为我故意折腾自己来诱骗你?”
宁青青小小地惊了一下,没想到他竟是直接就把寄如雪的挑拨之语给说了出来。
她错愕地看他,见他咬着牙,危险地眯着眼笑。
一只大手环到她的后颈处,连头发带着细脖颈一起捏住。
他凑近了些。
高大的身躯俯下,唇角微勾,一双黑眸幽又沉,带着些坏意,叫她心惊肉跳。
她紧张地睁大了双眼,脑中晃过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比如他忽然阴森地冷笑,说‘终于被你发现了啊’这样的话。
他的气息将她彻底罩住,盯了她半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退开。
“苦肉计乃是下下策。”他道,“阿青,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的爱慕,而非同情。”
宁青青:“……?”
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和他说的,并不是同一码事。
他懒散地笑着,带她踏上云端。
“说吧,打听到了什么,吓成这样。”
宁青青为自己辩解:“不是的。寄如雪说的那些并不可怕。”
“不怕?”他轻笑着瞥她一眼,“骨头要被你捏断了。”
“……啊?”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攥着他的手腕,攥得死紧。
方才的幻象,是真的惊着了蘑菇。
传说中,西阴神女精通预言之术。
蘑菇忧郁地垂下了眼角。
“我不喜欢西阴神女。”她很不高兴地说。
“嗯,”谢无妄道,“我亦不喜。”
“我肯定不是什么西阴神女的后人。”
谢无妄笑:“阿青怎会是那种装神弄鬼的玩意。”
她似是放下了些心,慢吞吞地将自己在寄如雪那里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包括最后寄如雪的挑拨之词。
不管她信是不信,总之,在背后说人坏话,就该有被苦主知晓的觉悟。
谢无妄听着,只是笑。
她幽幽睨他:“谢无妄,你怎么看?”
他虚着眼眸,微勾着唇角,从侧面看去,精致好看得不行。
他道:“我确实不是好人。但这辈子,我只求你这一个,若是把你害了,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她胸腔中那颗不争气的小心脏重重扑腾了两下。
最受不了的,便是谢无妄用这般清冷平静沉稳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四平八稳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