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对衣裳没太多要求,只要干净整洁便可:“嗯,你看着做。”
苏毓眼睛不自觉地盯住了他说话时上下动的唇珠,心里无声地啧了一声:“那行,还是给你做青色的,唔,藏青的和月牙白的要不然也都做一身。往后你是要进书院读书的,收拾得体面点。”
徐宴听这话,放下了手中的活儿。
想了想,还是抬腿走到苏毓的身边坐下。这一坐下,他的气息就贴近了。说句老实话,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日日在自己身边晃悠,是个有眼睛的女性心里都会有点想法。只是经过上次自作多情,苏毓如今对徐宴要求跟她睡一起就很佛系。
苏毓微微侧过脸看他,无声地询问他作甚。
“毓丫,你落水以后是不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徐宴的嗓音清淡,像山涧的雾气,“或者说,你是不是想起了幼年的一些事儿。”
苏毓心里突突一跳,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些惊喜。她本还想着该用什么理由去说服徐宴,没想到他自己倒是先给她找好了理由。苏毓忍不住拿眼睛偷瞄了他一下。
对上徐宴那双清凌凌的眼,她心口又是一跳。
“唔……也不能说想起什么。”苏毓低下头,抬起眼帘又换了一幅面孔。她满脸愁绪地看一眼徐宴,低下头,过会儿又抬眼看一下,再低下头,“我其实一直都会写字,不仅会写字,还擅长刺绣。宴哥儿你身上许多衣裳,不是外头成衣铺子买的,是我亲手绣的。”
这话到不假,徐宴身上穿的,从里到外都是毓丫一针一线绣出来。
苏毓不清楚毓丫是从哪儿学来的刺绣手艺,但苏毓觉得,徐宴衣裳上绣的那些梅兰竹菊,可以看出她是有美术功底的。不仅有功底,毓丫其实审美也很不错。
这一点徐宴自然是知道的。那日苏毓在双门镇西街被人袭击,说是要卖的成衣被人抢走,他便知道毓丫似乎与刺绣一道上颇有些见地。徐宴不知苏毓想说什么,淡淡地点头:“嗯。”
“你且先看看你衣裳上的刺绣。”苏毓换个角度。
见徐宴真低头去看,他的衣裳干净整洁,只袖口和领口用色的丝线绣了青翠的竹子。以苏毓的审美来看,毓丫其实很有艺术天分。徐宴看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抬起眼帘等着苏毓接下来的话。
苏毓干巴巴地又说:“……若是我说,我能绣,也能画呢?”
苏毓自己是擅长书法和丹青,幼年时曾被家中祖父捏着手腕用心学过的。后来虽说长大读了生化学科,但因家里的特殊氛围,也一直没有懈怠过。如今一手书法和丹青拿出来,不说堪比一些大家,但比起许多没有系统学过美术的人要强太多。
换言之,她可以说自己会,但无法解释为何这么会。
徐宴呼吸声很轻,但是因为靠得太近,苏毓还是听得很清楚。
“所以?”他垂眸看着苏毓。
不知道为啥,苏毓觉得现在的徐宴看起来有点侵略性。但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若给我一支笔,我能作画。”
说完这一句,苏毓睁着眼睛观察徐宴的表情。
徐宴反正从来都这幅表情,清淡淡的,眼神干净且透彻,有一股莫名其妙叫人撒谎就心虚的魔力。苏毓一时间也弄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总之,屋里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窗外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似乎要下雨了。
接近三月份的时候,金陵多春雨。湿冷黏糊的春雨,夹杂着冰凉刺骨的寒风。此时风吹得窗户细细作响,纱窗透过风进来,窗边徐宴刚放下来的书被吹得哗啦啦作响。徐宴安静了很久,突然抬起一只手,将苏毓耳旁的碎发别到耳后去。
动作很随意自然,苏毓的心却跟着嘭地跳了一下。
“毓丫,”他嗓音是真的好听,听多少遍了还是觉得耳麻,“你心里认可徐家了么?”
苏毓眼睛一闪,不懂他什么意思。
“五年前你嫁给我,你就已经姓徐了。”
苏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