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片早就腌入味了,出门来回这一会儿,再腌就要咸了。苏毓刚想指使徐宴去烧火。就看到那厮将切好的蒜末规规整整地放到盆子里,然后走到一旁架子的木盆边,舀了一瓢水,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再然后,看也没看苏毓,很是自觉贴心地去到灶台后面,主动承担了烧火的重任。
只见他掏出火石,啪嗒啪嗒地两下,就将熄灭的灶台又重新点燃。
晃动的火光照着他冷清的脸,他隔着火光朝苏毓扬了扬眉:“一息,即燃。”
苏毓:“????”
顿了顿,苏毓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上午片鱼的时候随口调侃了一句他不会生火的事。看着火光后勾着一边嘴角淡然的笑着的男人,突然无语凝噎。
随口一句的调侃记这么久,姓徐的这厮心眼儿其实是针尖?
“呵呵,”擦干净锅底,一勺油浇下去刺啦一声响,苏毓的夸赞毫无灵魂:“果然我们宴哥儿是最能干的,宴哥儿真棒,宴哥儿无所不能。”
徐宴:“……”
第十九章
热油浇下去,苏毓就开始爆炒香料。
随着她一勺下去,香辛料辛辣刺激的味道就爆出来。苏毓先是将酸菜倒进去翻炒出强烈的酸味,而后又加了鱼骨合在一处爆炒。人在院子里头玩雪的徐乘风被这酸辣的香味给引进来,巴在灶台旁看着:“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呀?”有奶便是娘,小屁娃子现实得很。
酸菜鱼做讲究一个快,烧久了会太咸不说,肉也会老。苏毓看鱼肉色泽变得晶莹剔透,昂着下巴就叫碍事儿的小屁娃子去舀几瓢水过来。
吃了苏毓两顿好吃得吞舌头的饭,灶台上的活计指使小屁娃子,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徐乘风抓着瓢,屁颠屁颠地去舀水。
来回跑了好几趟,苏毓说好了他才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巴巴地停下来。手里还攥着个比脑袋还大的瓢,衣裳胸口都湿了一大片。平日里事儿多的小孩这回也不吵,就站在灶台边上耸着小鼻子一下一下地嗅那锅里飘出来的味道。
苏毓忍不住笑,看火候差不多了伸筷子夹了一块鱼肉给他:“尝尝。”
徐乘风眼睛蹭地一下亮了。
张嘴就接。被烫得龇牙咧嘴的,还一手捂着嘴嘻嘻地笑:“好次!好好次!”
苏毓也尝了一下,觉得还是差了点儿味道。若是有那新鲜的小米辣,切几根放里面,味道应当更刺激爽口些。不过小地方能找到香辛料已经算不错了,大冬天的也不指望有别的。吃了一筷子,苏毓还要再吃一筷子,灶下烧火的那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幽幽地就瞥过来……
苏毓吃鱼的手一滞:“……”作甚?做菜的人还不兴多吃几块?
一锅酸菜鱼端上桌去,梅菜扣肉,红烧肉,外加一盘子卤下水,凑了四个荤。苏毓想着再抄四个素,一桌八道菜就够了。一家三口吃也吃不了太多,她可不喜欢剩菜剩饭天天吃。
就在苏毓琢磨着炒素菜,院子外依稀传来人声。
大年三十的,家家户户都要放炮竹,声音一杂只当是听错。苏毓继续抄她的菜,徐宴安心地烧他的火。就听到外头动静更大了。担起了看菜重任在堂屋看菜的徐乘风伸着脑袋往篱笆外头瞧了好几眼,迈着小短腿蹬蹬地跑到了灶房。
“爹,”外头来了一辆马车,村里人都出来围着看了,“有马车停在咱们家门口。”
苏毓一愣,与徐宴对视一眼。
徐宴放下了手里的火钳,拍了拍衣裳上的草木灰站起来。他是真的高,又高又笔直,郎朗如月下松,站在黑洞洞的灶房里,有种他的美貌以烛陋室的恍然。冷不丁站起来,那影子罩住半个灶房。
苏毓往后退了退,这才注意到门外的天色渐渐暗沉,天快黑了。
“我出去瞧瞧。”
苏毓点点头,很快就将手里的一盘手撕包菜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