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川蹲过去,手中的手电筒也照在上面,扒开地面上覆盖的腐叶杂草,贴地的树根上面订着一块小小的木片,刻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小字。
“赵然.1952年。”
十几年前的,赵然那时候十二岁,跑过来在树根上刻几个字,就赵然那个愣头青在少年时,干出这样的事情不奇怪。
奇怪的是媳妇怎么知道的?
“赵然告诉你的?”
“不是的,是我跟我二哥一起跑过来刻的。”
姜晚指了指刻字木片旁边的一小块地方,“这里应该还有几个字才对,‘赵晚.1952年’,不过现在没有了。”
顾北川:……
“晚晚,我听不懂。”
姜晚叹气,她都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表达的清楚,就算表达清楚,顾北川也不信吧。
她捡了个粗一点的树枝开始刨土,上辈子她和二哥在这树根底下埋了东西,这辈子字只剩下二哥一个人的,下面埋的东西应该也只剩下二哥的了。
姜晚想,要是顾北川知道他娶的那个妻子其实已经死了,身体里换了个人,他肯定……肯定不知道怎么办吧?
“我之前不是说过我不是你以前的媳妇吗?”她顿了顿,继续刨坑。
“其实我原先的名字叫赵晚,1942年出生,我父亲叫赵彦儒,母亲傅宝英,大哥赵衡大嫂曾佩娟,二哥赵然,但是二嫂并不是唐敏伊,那时候的二嫂是我在医科大的同学肖红。”
顾北川:……
他也找了根树枝帮着一起挖,也不知道媳妇到底要挖什么,他比媳妇挖的快挖的好,就是手控制不住的有点抖。
“你继续说。”
“肖红很好的,我把肖红介绍给了二哥,毕业后我去了战地医院实习,在1967年的夏天,我被流.弹的碎片给击中了脑袋,伤了视觉神经和听觉神经,就在军医院里养伤,后来,你受了伤也进了医院,我们就这么认识了,你在我掌心里写了你的名字,再后来,你说你想娶我。”
顾北川:……
“后来呢?”
“后来?”姜晚怔怔的看着他,后来顾北川死了,她穿回了两年前。
“后来你又出任务去啦。”
她指指自己的眼睛,眨了眨泪花,“我眼睛能好,是因为你留了遗言,把□□捐给我了,你死了,我看到你骨灰送回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就回到了1965年,名字就叫姜晚了。”
她手指划了一大圈,“但是这里,没有赵晚了,我讲的话,你能听明白吗?”
顾北川:……
“晚晚,你是说,我娶的妻子已经死了,你是从两年后过来的,你过来后原来的你,连出生都没有出生,是吗?”
姜晚:……顾北川的理解整理能力好强,还有,他为啥还能淡定的下来,老婆都死了,现在可是另外一个人啊!
手上的树枝磕在一个金属盒子上,挖到了,姜晚一把丢掉树枝,双手给铁皮盒子上的尘土刨掉起了出来。
“这里面是我二哥当时写的心愿,我当时也写了一个,我说我想学医,我想考医科大,后来,我考上了,可是你看,现在坑里面只有二哥一个人的铁箱子,没有我的,但我确实是从两年后回来的,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可以现在就去做一台手术给你看。”
说完,姜晚定定的看着顾北川,给他一些消化的时间。
可是等到头顶密集层叠的树叶间隙都挂不住雨滴,开始往下滴雨水的时候,顾北川还没有开口说话。
大树底下都挡不住雨,可见外面下的有多大,姜晚急了,伸手去推他。
“顾北川你说话呀,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不是你娶的那个妻子,如果你想离婚的话我也同意,可是小刀他们兄弟三个太可怜了,你要找个喜欢小孩的媳妇好好对他们……”
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被顾北川带着胳膊往他怀里一拉,姜晚吃力撞在顾北川身上,本来两人就是蹲在地上的,这下可好了,这一撞直接跌到地上。
顾北川眼睛里有光,翻个身胳膊撑着地面,俯视着她,欲言又止。
姜晚……这男人被刺激的过头了吧?他想搞什么?
“顾北川,这里可是荒郊野外,被人看到会带到派出所教育的,你这样抱着我算怎么回事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离婚还是不离?”
顾北川被说的脸上一红,松开她,手在地上一撑就起来了,顺势给姜晚拉起来。
“不离。”他给姜晚掸掉衣服和头发上沾着的树叶,“先回家,我也有话跟你说。”
回到赵家后,两个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傅宝英连忙拿了拖鞋给他们换,“你爸给你们送伞去了,估计路上错过了。”
姜晚脸上一红,哪里是错过了,她和顾北川从医院出来就去了公园的树林子里,赵彦儒当然碰不上他们。
“那我出去找爸回来。”顾北川说着就要出去。
傅宝英忙说,“不用去,接不到你爸一会自然就回来了,晚晚先去洗澡换衣,北川等会洗。”
姜晚洗了澡换了衣服,擦着头发就出来了,顾北川转身抱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两人擦身而过,姜晚一把拽住他的湿衣裳说道:“你好好想一想,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谈个结果,我最怕拖拖拉拉勉勉强强,我什么结果都能接受的。”
顾北川点头,媳妇身上是好闻的皂角香味,他真的挺庆幸,困扰他好几年的疑惑也解开了。
“你等我,一会出来跟你说。”
“好。”
姜晚松了手,先去房间看三个孩子,顾小刀醒的最快,“婶婶你回来啦。”
“嗯。”姜晚点点头,小风和小鱼都睡的很沉,她小声说,“你继续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