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逼倒是从容淡定,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盯着辛灵看。
说是色令智昏了吧,却还不忘往她盘子里放蟹肉。
“还你。”
一碗水端平,好活。
这一场宴席下来,拂拂是没摸清楚这小暴君心里在想写什么。但刘夫人几人许是误会了,眼里露出些许喜色。
见对方高兴,拂拂欲言又止,又不好直说,这小暴君最会骗人,你看他这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样,说不定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呢。
韩媪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这场家宴散去后,天色渐昏。
秋日天黑得早,韩媪帮辛灵散开了头发,手执梳篦又一下没一下地穿过发丝。
捧着那如水般的长发,啧啧感叹道:“女郎这一头青丝生得好呢。”
又看了眼镜子里的少女,笑道。
“样貌也好。”
“女郎今日里可见着那位少年天子的反应了,看女郎跳舞跳得眼睛都挪不开了。”
倘若辛灵为妃,自己这个做乳母的,岂不是成了皇帝的“岳母”?
“陛下虽说年纪小,但却是个会体贴人的,堂堂九五之尊,”韩媪喜眉笑眼,“竟然愿意给自己妻子剥螃蟹。”
“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到的。”
在韩媪看来,少年此举虽然体贴,但未免有些乖巧懦弱。若辛灵嫁过去,可不是唯女郎马首是瞻,说一不二?
辛灵有些烦她,也没搭理,任由她一人自顾自地说去。目光细细描摹中镜中少女的眉眼,也有几分意动与怅然。
这绿鬓红颜,合该好好利用,不该任由年华虚度,白白老去。
这场酒宴后,刘夫人似也觉得有戏,又有意无意安排了许多“巧合”。譬如说,牧临川出门,正好碰到辛灵在廊下看书。
又譬如说,拂拂正和牧临川说着话,正好碰上辛灵遵刘夫人的命,来给她送东西。
牧临川这小疯子的态度,孙循自己也琢磨不透,他态度也不如从前那般坚决,睁只眼闭着眼,由着刘夫人去了。
这事儿拂拂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上面既如此下面也隐隐有些人心浮动。
这几日,秋雨连绵不断地下。
拂拂搬了个胡床,又拖来个篾箩,正埋头和手上的花绷子死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前几天看到那位辛姑娘的绣工,拂拂大为敬佩,顿时生出了“教练,我要学这个”的心思。
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看着手上绣得歪七扭八的花样,拂拂挫败地长长叹了口气。
她还是比较适合缝衣服打补丁纳鞋垫什么的,绣花这种精细活儿还真不是她能干的。
正当拂拂沮丧之间,廊下潇潇夜雨中,忽而传来些许脚步声,接着,外间又传来小侍婢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韩媪?韩媪?”
“韩媪你怎么来啦?”
另一道嗓音道:“我来替女郎送点儿东西给王后。”
拂拂隐隐约约记得辛灵身边有个乳母,姓韩,人人都唤一声韩媪。
和辛姑娘有关,拂拂精神一振,搁下花绷子,请人入内。
点点昏黄的光打落在地,韩媪端着烛台缓缓走进了室内,先行了一礼。
妇人笑容满面道:“王后,女郎那儿新酿了一壶好酒,这就托老奴送来了。”
拂拂眼睛一亮:“阿灵送的酒?”
这几天陆拂拂与辛灵走得比较近,有事没事辛灵就爱往她和牧临川的屋里头送东西。
陆拂拂也知道,辛灵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哪里是送给她的,分明是送给牧临川的。
但不妨碍她沾光,分一杯羹。
女孩儿眉眼弯弯,兴致勃勃道:“快快,快将阿灵的酒呈上来。”
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不提,两个女孩儿相处得倒分外投缘。陆拂拂心里也清楚,辛灵根本不喜欢牧临川,她个性上有些像袁令宜,只是比袁姐姐更为野心昭昭,目的性强。
起初辛灵尚有些犹豫,怕引起她的不满,但见到拂拂兴致勃勃,不以为然的模样后,才略微放了心,坦然地接受了刘夫人的安排,并主动要争上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