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街道往前走了一段路。
几年没回来,这里变化很大,有些房子拆迁了,原来是小公园的地方变成了居家,他记忆中的小路都不见了,由于没开导航,等他留意到的时候,已经进了一条完全不熟悉的路上。
江鉴开打开导航,语音提醒这条路叫长云路,再往前走两个路口就是公路.
他说了自己家的地址,语音告知可以经公路回家,步行约三十分钟。
江鉴开照着导航慢慢走着,这条路附近的住家不多,路上几乎没有遇到行人,更别说车辆了.
偶尔夜风出来,带过些许凉意,也让他的情绪稍微平和下来。
面对大哥的质问,他无法否认,更没法解释这些年的经历,所以只能继续被误会。
算了,很多事不能强求,现在至少母亲和大嫂接纳了自己,他已经很幸运了。
江鉴开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忽然一阵耳鸣,他晃晃头回过神,耳鸣很快消失了,周围异常的静。
四下既没有虫鸣也没有枝叶拂动,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实在是太静了,导致他每踏一步,那声音都显得特别突兀。
江鉴开发现不对劲了,他保持同样的步履往前走着,心里提起警觉,又摸摸口袋。
今天回家看母亲,他身上除了手机和钱包,什么都没有,便把手按在了腰带的自动扣上,准备万一出现状况,就拿腰带当武器。
相同的状况持续了几分钟,终于有声音打破了寂静。
有个摩擦声远远传来,起先听不出是什么,等声音稍近了,好像是某个物体蹭动地面造成的响声,间断地,不疾不徐地传来。
当啷……当啷……当啷啷……
听那摩擦声,东西应该很重。
是棒球棒?铁棍?高尔夫球棒?
好像都不是,唯一可以确定是那东西是金属。
摩擦声离江鉴开更近了,诡异的是他听不到对方的脚步声,感觉那个人在他身后一步步逼近,他攥紧了皮带。
突然,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当啷啷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凝起浓浓的杀气和……愤怒!
对,那是种难以言说的愤怒,因为愤怒而凝聚成杀气,直觉告诉江鉴开有人提起凶器冲过来了.
耳边闪过细微叫声,他立刻闪身避开,同时抽出皮带向后甩去……
攻击扑空了。
接下来又是一片死寂,杀气消散了,金属摩擦声也消失了,听不到其他声响。
江鉴开站在路边提高戒备,以防对方突袭,却始终不见怪异声再传来。
只不过短短的几秒钟,对江鉴开来说,却像半个世纪般的漫长。
这一次比仓库那次更让人心慌.
因为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他不知道重新再启动时,迎接而来的是希望还是死亡。
终于,令人心悸的寂静消失了,不远处响起高跟鞋踩动地面的声音,一个女声很不耐烦地说:「都说多少遍了,沟通不了就别缠着我,不要以为没有你,我就过不下去了,啧啧……」
她好像在打电话,说话声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也让江鉴开紧绷的神经略略缓解。
凝聚在周围的杀意消散了,江鉴开却不敢大意,又侧耳细听了一会儿。
一切仿佛回归了正常,有虫鸣有风声,甚至远远的还能听到年轻人的嬉笑。
手机传来振动,江鉴开接听了,沈默在对面气急败坏地问:「你在哪里!?」
「我……」江鉴开想了想,苦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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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被袭击的地方?」十分钟后,沈默站在金属摩擦声消失的地方,皱眉问。
「也可能是幻听,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你来之前我摸过地面,好像没有金属碰撞后的痕迹。」
江鉴开在一旁啜着酸奶说。
那是沈默带过来的,江鉴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给自己带酸奶,还逼着自己喝,不过沈默心情不好显而易见,他就不去踩地雷了,反正他也不讨厌喝酸奶。
「你说的没错,这里没有碰撞点。」
沈默把前后十米之间的地面都仔细看了一遍,返回来说,表情难得的严肃。
刚才从电话里听说了江鉴开的遭遇,他就立刻赶了过来。
原本心中有些气恼,看看他,江鉴开正站在道边啜酸奶,那样子还满可爱的,沈默决定这次原谅他。
「你应该在你家门口等我回来的。」他说。
「我又不知道你要去多久,再说我大哥一副要杀了我的架势。」
江鉴开刚说完,吸管就被抽出来,沈默上前咬了下他的嘴唇,算做惩罚。
香甜的酸奶从江鉴开的口腔传达给他,沈默的气完全消了,问:「酸奶好喝吗?」
「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