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她才七岁,才七岁啊!
叶云婀如发了疯一般,一间屋子挨着一间屋子地找着。身后之人恼了,一叱声:“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老娘抓起来!”
一声令下,便有人上前,将叶云婀的身子禁锢。
妇人“唰”地将脸拉下来,鼻孔对着她,哼着冷气,“姑娘若是来寻乐子的也就罢了,若是非要来砸铺子,就休怪我胡妈妈不客气!”
正言间,她一挥手,那两个抓着叶云婀胳膊的后生猛一用力,疼得云婀眼前一黑。
头脑昏昏沉沉,她的眼前却只有轻紫方才的身形。
“给我赶出去!”
妇人一喝,两名男子拖着她就要往外甩去。
就在此时,一侧房门突然动了动,从里面走出一名身着月白色衣袍的男子来。
他微微蹙眉,看着眼前情形。
胡妈妈见状,赶紧上前,好声好气地说:“公子,不知从哪儿来了个疯丫头,搅了公子的雅兴,我这就把她赶出去。”
“等等。”那人突然出声,熟悉的声音让叶云婀也抬起头来。
“顾朝蘅?”她一讶。
顾朝蘅也微惊,“云婀?你怎么在这儿?”
他忙走上前,把那两名男子的手打落,老.鸨一见叶云婀与他认识,立马噤声。
那两人松了手,她的胳膊这才好受了些。
顾朝蘅把她拉了去,轻声道:“我是与赵公子一同来的,近日赵公子新得了一幅画,便拉我来这里听琴赏画。你呢,你在这儿做什么?”
混迹于秦楼楚馆之地的女子,有卖.身,亦有只卖艺之人。
顾朝蘅唯恐她会误会自己,便如此解释。
叶云婀无暇顾及他,心中只有小妹,还没有出声,小臂又被他一拉。
“对了,我方才瞧着那幅画,觉得画中女子甚是眼熟,特别是眉眼之处有些像你,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看?”
他说得分外殷切,叶云婀却拒绝道:“顾公子,我是来找小妹轻紫的,我方才见着她跑了进来,一溜烟儿就没了踪影。”
“轻紫?”顾朝蘅是记得那个小丫头的,便转过头问胡妈妈,“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位叫叶轻紫的姑娘?”
妇人不假思索,“没有。”
她手下的小丫头片子有很多,可没有一个是姓叶的。
顾朝蘅宽慰她,“兴许是你看错了呢,轻紫她怎么可能在寻芳楼呢?过些时日,等你回了宫,我向皇上求情,让你去大理寺见她。”
因为新年将至,叶家谋反一事也一直压着,迟迟没有断案。
可......
可她方才是千真万确看清了那女孩儿的脸!
还在怔忡之间,顾朝蘅抬手召退众人,拉着叶云婀走进一间房。正如他所说,房间正中央有一个矮矮的方桌,桌子四周用轻柔的白纱围着,倒别有一番韵味。
男子拉着她,步步走上殿。
“赵、赵公子呢?”屋内怎么没有其他人。
“方才送完画,他便走了。”
屋内的香料还在燃着,沉于香炉中,化为烟雾,向上缓缓攀延。
“你看。”他抬起手将白纱帘卷起,拉着少女的袖,叶云婀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方桌上的画。
随着她步子迈入,顾朝蘅又将手一撤,素帘如瀑般倾泻而下,将二人的周遭包裹。
裹在她的四周,帘内只有一幅画、一壶茶、一方桌、一盏琴。
还有她与顾朝蘅二人。
那人微微垂眸,静静瞧着她,眼中似是有情绪流动。
她站在那里,对方与她近在咫尺,看得她突然有些不自在。
叶云婀忍不住抓了抓帘子,欲往外走,似乎预料到她的举动,男子又一抬手。
“云婀,”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腕极为纤细,仿若一用力,就会将其折断。
“你看,这名女子,像不像你?”
叶云婀应声垂眸,视线落于画上。画中春景正盛,满眼都是嫩绿的春色,十分可爱。
花丛的正中央,坐了位女子,身上穿着粉白的绫鸾裙,将一袭眼帘垂下,认真地抚琴。
她立马低声反驳:“我不会抚琴。”
叶云婀也并不觉得那画中女子生得与自己相像,她甚至看不清女子的容颜相貌。
顾朝蘅便笑,“无妨,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