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母急了:“不在这儿住,你想去哪儿?”
又怕儿子是想省钱,便忍着心酸劝他:“秀江,别怕,妈有钱,租房子的钱还是出得起的,工作……这份工作不行了,还有下一份,沪市学校多了去了,咱不稀罕这一家!”
汪秀江笑的很勉强:“妈,别说了,找不到的,没必要自取其辱。”
圈子就这么大,这件事情又闹的沸沸扬扬,用了他几年的学校都不敢再用他了,别的学校更不会接收他。
人家图他什么呢?
汪母对着儿子看了半天,慢慢的红了眼睛:“那你以后,以后有什么打算?”
汪秀江忍着更咽的冲动,将书架上的书籍打包,头也没回:“以后,先回老家看看吧,等风头过去了,再去老家的学校看看……”
汪母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拍着大腿流泪:“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跟你爸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好容易把你送进了名牌大学,毕业之后又有了那么体面的工作,之前我还跟小区广场舞队的人说我儿子有出息,凭借自己的本事在沪市安了家,我们老两口什么都不用管,只等着享清福,你要是跟我们一起回去了,我哪还有脸出门啊!”
汪秀江打包的手停住了,虽然身在屋中,他却忽然间觉得如坠冰窟。
是啊,他近乎悲哀的想。
没混出个样子的在外游子,是没有家乡的。
……
同样是在这个夜晚,朱英英送走了父亲,孤身一人坐在楼梯间里,脚边摆了七八个啤酒罐子。
好像就是在一夜之间,父亲,爱情,还有事业,她什么都失去了。
朱英英抬起头,叫苦涩的酒滑入喉咙,她想保住自己最后一丝尊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汹涌流出……
……
汪秀江乃至于汪家的后续,萧绰没有再去了解过,至于朱英英,也早就成了她生命中的过客。
培训完成之后,她交接完手上的工作,辞别父母,登上了飞往香港的航班。
她的人生还很长,无谓耗费在这种人身上。
……
【你改变了王静芳的命运,并且得到了她的祝福】
【雅典娜的项链碎片+1】
萧绰再度醒来,便见面前浮现出熟悉的透明字幕,与此同时,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力气。
大概是佩戴【雅典娜的项链】的加成作用。
萧绰收敛心神,低头去看,就见自己此时穿着中衣坐在床上,旁边睡着个年轻男人,眉宇疏阔,相貌不坏。
脚踏上摆着一双浅青色的绣鞋,旁边倒着一双军靴,男人的军装挂在衣架上,佩刀被搁在桌上。
萧绰默不作声的看了几眼,下塌穿了鞋,似乎是发出了一点动静,床上男人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说:“不睡了?”
萧绰“唔”了一声,没说别的。
走出寝房向外一看,她就觉出不对劲儿了——太阳这么高,日影朝向正北偏东,已经过了午后了。
看身上的衣着和屋里边的陈设,大概正处于民国,她是个已婚妇人,婆家大概率是体面人家,这对小夫妻怎么一点儿都不低调,大白天的白日宣淫?
萧绰心里边儿陡然察觉出几分不对,就像是为了呼应她心中疑窦似的,紧闭的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着人数还不算少,接着就是推门声。
房门从里边儿拴上了,来人没能推开,萧绰听见有人在劝,听语气仿佛是个丫鬟:“你们干什么呀,大少奶奶有些不舒服,吃过药后就歇下了……”
萧绰轻而易举的从这句话里边儿得出了两个信息。
屋子里边的是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身体不太舒服,吃过药后歇下了。
她听得满头“……”,隔着屏风去看床上的男人,心说真他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很快外边来人就气势汹汹的肯定了她的猜测。
“胡说八道!什么身体不舒服?这话说了骗鬼,鬼都不信!早就看她不规矩,背地里跟蒋明信眉来眼去,当我们陆家人都死光了吗?!”
外边男人听起来年纪不算太大,二十来岁的样子,即便是隔着门,萧绰都能听出他话里边的火星子:“孙家养得好女儿,说什么德才兼备,温柔贤淑,她贤淑在哪儿,德行在哪儿?!敢在婆家偷汉子,真是反了天了!去前堂请爹娘和孙家夫妻过来,再去司法部请我大哥回来,来福,叫司机开车去老宅请七公来主持公道,不把这个淫妇浸猪笼,这事儿就不算完!”
萧绰:“……”
哦嚯,刺激!
大概是原主的意识还未完全抽离,听到“浸猪笼”三个字的时候,萧绰心口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股刺痛。
她看到了属于原主孙海薇的一生。
孙海薇生于清末,长于民国,自幼修习琴棋书画,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七岁就跟陆家大少爷陆离定了亲。
但是这位大家闺秀她生不逢时啊,偏就遇上了这个动荡变革的时代,许多旧式女子所遭遇到的悲剧,在她身上重演了。
孙海薇嫁到陆家的第二年,陆家大少爷打伤了洋人,被迫出国避难,等到风头过去再回故土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了新式的女子涂曼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