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那个外室,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撑腰,找了有名的律师,把陆家人给告了,跟儿子一起披麻戴孝,在陆家门口哭陆老爷,把陆家人给烦的呀,赶赶不走,骂骂不走,想要动手——那娘俩巴不得他们动手呢!陆家最近在外边儿本来名声就差,要再是动了手,那只怕真得臭大街了!”
“偏偏之前的事情闹得大,好些人都在看热闹,说陆家大少爷劝薛老板的时候嘴皮子倍儿溜,轮到自己身上了,可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陆老爷走了,他这个长子可不得替亲爹照顾弟弟吗,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也是弟弟啊!”
萧绰喝了口枸杞水,问她:“后来怎么样了?”
“陆家人服软了呗!”
那使女兴致勃勃的说:“陆太太请了陆家德高望重的长辈过去,张罗着分了家,那娘俩具体分了多少,外人不知道,但是看之前他们声势浩大的架势,指定吃不了亏!”
萧绰听得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孙海薇的账已经算清楚了,她与陆家的恩怨也已经了结,于她而言,陆离也好,陆家的其余人也罢,统统都是陌生人了。
这时候孙太太打外边儿进来,从袖子里取了存折给她:“照你说的,陆家当初给的聘礼都折成美金存进去了,你的嫁妆娘都给你留着,以后再有了合适的人,再添上一点,照样风风光光的出嫁……”
说着,又把嫁妆文书递给她。
萧绰失笑:“一家人,怎么分得这么清楚。”
孙太太提点她:“正因为是一家人,才更要分清楚。我跟你爹要是只有你一个女儿也就罢了,偏生你上边有个哥哥,下边还有个弟弟,涉及到钱的事情,必得清清楚楚才行,不然我跟你爹在的时候你们和和气气,等我们走了,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反倒伤了骨肉情分!”
说到这儿,她有些唏嘘,叹口气说:“你大伯跟你三叔,跟你爹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样?分家的时候闹了别扭,现在……”
孙太太没说下去,但萧绰了然的点了点头:“娘,我明白了。”
孙太太又叹口气,打发了使女出去,难掩担忧的拉住她的手:“海薇,娘知道你心里边堵着一口气,非得发出来才行,只是做事不能只凭一股意气,还要深思熟虑。洋人是比我们先进,但咱们的日子过得也不差啊,何必去那些说鸟语的地方找不自在。”
萧绰郑重道:“娘,打从我跟陆离脱离关系之后,我就在考虑这件事情了,留学我是一定要去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学到他们的本事,传授给国人,国家富强了,洋人才会有所收敛,我们的未来才有希望。”
她微微压低了声音:“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仰人鼻息更是难捱,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国家呢!”
孙太太默然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萧绰有头脑,也有着超乎这个世界的远见,她知道历史的走向如何,她想略尽绵薄之力,叫那段屈辱的历史短一些、再短一些,想叫世间女子的腰杆挺得直一些、再直一些。
她是人,不是神,不能无中生有,她可以用敏锐的头脑缩短通往成功的路径,但前提是她必须亲自用脚去丈量这个世界。
所以萧绰决定出国留学,以一张白纸的身份,去吸收获取、融会贯通。
与此同时,她登报通告全国,每年都将资助五十名专攻理工科的女性出国留学,提供学费和前半年的基本生活费,其余费用自理。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举动。
诚然,这笔花费落到个人头上,只是能吃饱饭罢了,但是学费本身就是留学费用的大头,要知道,政府每年提供的留学补助名额也只有两百多人罢了。
消息一经传出,舆论上自然是赞誉满满,有几个酸腐文人表达不满,说被资助人为什么只局限于女性,而科目又被局限在理工科,诸如此类的酸话甚至都没能传到萧绰耳朵里,就被大众给炮轰了个灰飞烟灭。
原因无他,这个国家的人才储备太过贫瘠,对于知识分子、尤其是理工科人才的需求量实在是太大太大,文盲率高得可怕,一年送五十个人出去留学,最后哪怕是有一个人回来建设祖国,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宣传部为此专程向萧绰提出了表扬,还搞了个小型的授勋仪式,送了一枚奖章,萧绰抽了半天时间去领到手,回家之后面对的就是天南海北送来的信件。
想得到出国机会的人太多太多了!
于她们而言,这是真正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苏州一个姓吴的女孩子专程写信过来,信里附带有一张三千块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