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的重要性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皇帝就无心去想自己最爱的到底是贤妃还是皇后了,赶紧起身往前殿去对皇后进行君主日常课程补习。
就在他坐起身的当口,下身又是一股热流涌动,皇帝脸上肌肉猛地抽搐一下,面容扭曲的低下头,隔着被子看向两腿之间的位置。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芈秋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娴熟的宽慰他:“都是正常现象。”
“过了三四五六七天就好了。”
“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但是喝点热水就好了!”
皇帝:“……”
皇帝想起之前看见的、那血肉模糊的一团,便觉心有余悸,支支吾吾的问了出来,倒惹得芈秋大笑了一场。
“没事的没事的,就是大一点的血块儿,你别怕啊!”
宫人们早就送了簇新的衣衫过来,中衣上边还放置了一条月事带,皇帝看得头大如斗,艰难的换了上去,忍着不适,同皇后一道往正殿书房去。
杜若离是没有来过这地方的,放眼整个后宫,也只有贤妃有这个幸运到宣室殿来伴驾,做天子解语花。
这时候芈秋来到此处,禁不住心中好奇,难免左右张望。
皇帝真真要被她急死,唯恐这赝品被人看出不同:“举止自然些,勿要左顾右盼!”
芈秋老老实实的照做了。
皇帝理政的书房并不很大,附带着的套间功能却很齐全,最里边的卧房可供疲惫时休憩,其次是摆满了经史子集各类书籍的小书房,最外边的套间最大,人也最多,十数名郎官往来各处,查录天下各州刺史呈上的奏疏密报与种种中枢政略,随时准备听从天子传召。
皇帝一路上走得提心吊胆,唯恐杜若离哪里掉了链子,好容易陪她一起到了素日里理政的书桌前,眼见着她一屁股坐了下去,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方才松开。
他示意杜若离将侍从们打发出去,紧接着开始突击补课:“你得先认清楚在御书房行走的郎官们,他们是天子的耳目和爪牙。”
“宣室殿前殿的布局……”
“本朝天子上朝时候的章程……”
“三公九卿姓甚名谁,肩上各自担着什么职责……”
“近来地方上在推行的新政……杜若离你好好听,不要给朕开小差!这是重点,朕只讲一遍!!!”
芈秋给吓得猛地一缩脖子。
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方才继续道:“户部的刘尚书是朕的心腹,他是东宫时候便从龙的老臣了,朕让他清查此前十年的国库进出账目,你须得……”
“要是有人问起庆州那处盐井的事情,你就先拖着,不要贸然下定论,且再观望一段时日。”
“御史台弹劾朝臣的话,你应该……弹劾宗亲的话,又应该……”
芈秋听得没趣儿,百无聊赖的打个哈欠,随手从桌上取了一份文件,卷卷卷,卷成一个圆筒,饶有兴味的送到右眼前。
圆筒对面骤然对上一只燃烧着愤怒的眼睛。
“杜若离!”
皇帝发出愤怒的咆哮:“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个你知道吗?!”
第13章
皇帝对于芈秋的消极怠工表现出极大的愤怒,芈秋见他好像真是气得紧了,也不好再胡来,手臂乖巧的摆在书案上,正襟危坐,认真听皇帝讲课。
皇帝又瞪了她一眼,这才将她手里边儿的圆筒夺过去,三两下舒展开:“接下来,我再教你怎么批复奏疏和公文……”
芈秋提笔蘸墨,自信落笔。
很好。
爽利挺秀,骨力遒劲,深得柳体精髓。
皇帝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抓狂了:“可朕自幼学的就是颜体啊——”
芈秋无措的挠了挠头,无所谓道:“这不都差不多吗,细枝末节上的事情,没必要这么计较吧。”
差得太多了好吗?!
你这一笔字写上去,谁看见不知道是露馅了?!
皇帝越想越觉得头大,瞥一眼皇后批复过的那份奏疏,见上奏的并不是什么大事,赶紧打开兽首火炉的盖子,一股脑塞进去烧了毁尸灭迹,紧接着又拖了把椅子到皇后身边坐下,攥着她的手,教她如何运笔习字。
“颜体与柳体不同,横轻竖重,圆厚雄浑,除此之外,每个人的书写习惯都是不一样的,同样的一种字体,写出来后却是迥然不同。”
皇帝一边说,一边给她示范:“朕素日里这样起笔……这样收笔……”
杜若离未出阁时便专攻柳体,书法上颇有几分造诣,触类旁通之下,自然学得很快。
皇帝见她这上边一点就透,倒也十分欣慰:“总算还不是蠢笨到家的。”
芈秋听他这么夸了一句,可算是松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再一瞅旁边摞的老高的奏疏,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了:“好了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吧,再多真记不住了!”
又把皇帝往座椅上按:“那么多奏折,我看着眼晕,你赶紧批复了,别叫人察觉出不对来!”
皇帝见她无意揽权,于此道上也无甚天分,自然安心,只是又怕她对此一窍不通,到了朝堂之上闯出祸来……
每每想到这儿,皇帝就觉得跟吃了黄连似的,嘴里一阵一阵的发苦,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他按捺住这股心酸,仍旧将人拘在旁边,自己一边批阅奏疏,一边掰碎了讲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