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他又带着一张照片回来,是这个吗?物证科拼了一下午,砸得太碎了,只能拼到这种程度。
大部分都是在柜子底下找到的,似乎是有人故意把碎片往角落踢。
虽然支离破碎,但大概形状还是能看出来的。
很接近。陆砚微微颔首,看着照片抿了抿唇,我上楼一趟,把报告交给于景。
审讯室内,于景负责审问,杜峥负责记录,但魏艳玉回答的问题没几个,却一直在说自己媳妇的不是。
李巧慧那个白眼狼,天天拿着我儿子的钱,在家里好吃懒做,家务不做,还把她女儿也带得一身臭毛病。说两句就给你脸色,现在好了,把家给烧了,她满意了?魏艳玉冷笑着哼了一声,想到李巧慧现在已经被烧死了,身心都舒畅了,她死了,也算是为我们家除害了。
这些话作为口供会原封不动地被记录下来,于景见魏艳玉说话时,双手交叠着,看着就是一副在信口胡吣的样子。
于景顺着她的话,问道:哦?我们基本了解你和死者之间的关系了,那么你们家着火又是怎么回事?谁放的火,为什么放火?
魏艳玉的一侧嘴角微微一撇,眼睛向下滴溜着转,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抬头就说道:当然是李巧慧干的!这不要端午祭祀了嘛,我就让她搭把手,她不怎么下厨,但谁能想到我去门边摆贡桌的功夫,家里就着了。正好我儿子刚下班回来,发现起火了,我在门口喊李巧慧赶紧把孙女带出来,就和儿子一起下楼了,我们都以为她早就出来了。没想到她竟然没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她低眉想了想,身体微微前倾,靠在面前的桌子上,拉近和警察之间的距离,警察,我觉得这个案子很清楚了,就是李巧慧粗心,不小心把家里给烧了,我和儿子不想把事情搞这么大,就这样吧,回头我把她俩的尸体领回去,找个地儿给她们埋了!
很清楚了吗?于景追问道,你说起火的时候,你在门边?
魏艳玉笑着点了点头,对啊,我不是说了吗?警官你没听清楚啊?
而另一间审讯室,赵勤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和自己的亲妈对比鲜明,面对警方的问题,要是极力配合。
我晚上加班,还没进门,我妈就喊我快逃,我是和她一起下楼的,后来才发现我老婆和孩子没跟下来。
孟景宜正记录着口供,询问道:关于死者,你有什么看法?
赵勤微笑了笑,不像他妈那样恶语相向,他慢悠悠地说道:死者为大,我不想再污蔑她什么了,清者自清。
周晓阳转了一下手里的笔,不用顾忌,我们是在问询,说你的真实感受就好。不用担心口供泄露,这些都是保密的。
赵勤有些为难,纠结了许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唉,其实巧慧挺好的,只是我可能不够努力,没能够给她想要的生活。
她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周晓阳询问。
赵勤又叹了一口气,我老婆虽然已经是孩子的妈了,但女人嘛,总是爱美的,喜欢一些衣服包包都是正常的,只是
这要是自己挣的钱,买多买少都是自己负责,但我老婆已经将近十年没工作了,家里的经济压力只有我一个人承担,一份钱得拆好几份花,挣再多都得省一省。他说着,看向旁边的女警,想要寻求她的赞成,女同志,虽然你看着不太像但也是女人,你能明知道家里困难,还会大手大脚吗?
突然被提问的孟景宜有些发懵,手里的笔戳了戳后脑勺的头发,考虑了一下措辞,表情有些纠结,应该不会吧。
得到体谅,赵勤的语气也越发激动了起来,不仅如此!我每天工作累死累活的,一回到家就想吃一口热饭,再不济,让我好好休息一下也好。但我老婆呢,我一回来就和我吐苦水,说我妈的不是,说我女儿不乖,说我不负责任,所有人都有错,而她是最辛苦的那个。
他说着,无奈地扶额,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年!但再怎么说也是十年的夫妻了,她突然这么没了,我心里其实也不太好受。
赵勤的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仔细回想一下,总觉得不是滋味,可周晓阳怎么想也没找到赵勤说话的破绽,于是问道:所以,你怎么看待这次起火?
赵勤摇了摇头,恢复了一开始微笑,抱歉警官,我说了,当时我刚下班,什么都不知道。
而另一间审讯室,于景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他的表情逐渐冷漠,一改之前的和声和气,死者所在的地方离门边只有三米,你看不见?
魏艳玉脸上的笑容也收起,一口咬定:我离开的时候,没看见。
审问全程,看着魏艳玉是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但她全程不回答对自己有威胁的问题,而赵勤看似可亲,但其实字字锥心,同样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于景示意杜峥一眼,立即起身打开门,见陆砚在外面站着,他的双眼一亮,关门上前,报告出来了?
这里是尸检记录的复印件,没来得及做正式报告,先拿来给你看一眼。这两份份是物证检验报告,方知书让我顺道带上来。陆砚将手里的报告递给于景后,向后退了一步。
于景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细想了一下,确实能够闻到陆砚身上的味道,但他并不介意,下次可以让人下楼拿的。
陆砚微微颔首,东西已经给于景了,他现在得下楼把身上的味道洗掉,虽然穿着防护服,但仔细闻还是能够闻到一股尸油和焦味,也就因为这里是警局,没什么人会介意,要是这么出门,路人闻见会觉得不舒服。
陆砚。于景出声喊住。
陆砚过头看向他,问道:还有事吗?
于景摇了摇头,拿着手里的一叠报告扬了扬,这些对我们很有帮助,辛苦了。
陆砚一愣,脸上的局促一闪而过,应该的。
他的话音落下,一头雾水地转身离开。
啧。于景左手摸着后脖颈,突然之间觉得浑身难受,我说这么多干嘛?人又不领情。
他看着陆砚的背影,往后退了两步,将报告复印件给周晓阳他们送了一份,随后再次回到审讯室。
李巧慧不是被烧死的,她是被这个罐子砸死的。于景将照片放在魏艳玉面前,魏女士,记得这个罐子吗?
一进赵勤的家里,祭祀的桌子就摆在正对门,但神龛的位置稍微偏了点,旁边空了个位置,好巧不巧,放这个瓶子倒是刚刚好。
魏艳玉脸色有些难看,她明明记得瓶子的碎片,被她踢到柜子底下了,警察的眼睛怎么这么尖?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是李巧慧自己带回来的,我和她关系不好,就没问过。魏艳玉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可以把尸体带走了吧!
见魏艳玉已经开始着急了,于景反倒没那么激动了,他依旧指着瓶子,继续追问: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瓶子里装着一个死婴,这件事儿你知道吗?
不知道。魏艳玉立即激动的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说什么?死婴?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