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汇报。”周允收敛了精神丝,但不代表他和杨屿之间没有交流。
眼神交汇,血雨腥风。
“宋捡他……”梁霄停了一下,“编号10047b,是第一次参与这类行动。长官,向导和哨兵私下进行这种行为,如果没有点数交易和过分亲密,就不算违规。现在戚洲一口咬定两个人是你情我愿,没有承认点数交易的事实。所以这件事还好办。”
周允听着。“继续说。”
“是的长官。”梁霄往前了一小步,“最棘手的问题是……那个编号为30021b的女人,供出宋捡曾经偷卖过东西。是物资。”
周允的眼神扫过一侧,审讯室里,10047b和30021b跪在地上。
小狗不学乖,竟然干这种危险的事。
他将眼神收回来,叹气,再低声问:“他卖过什么?”
“木料,均为回收物品行动中违规带回,交易时长不低于三年。”梁霄也压低了声音,作为一名s级的哨兵,感受到的是在场三位大向导波诡云谲的精神丝涌动,尽管看不见,可每根精神丝都是向导本人的延伸,“供词已经有了,宋捡这次的麻烦很大。交易次数超过上百起……会流放,或者送去挖矿基地。”
一口气说完,梁霄等待上级的裁决。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流放,基本上就是死刑。挖矿基地是犯重大错误的向导哨兵服役的地方,去了的人基本回不来,也死在那里。
“长官,需要我出手干涉吗?”但梁霄还是要问一下上级的态度,“我和这个管理员有几分交情,如果我出面……”
“不需要。”周允将精神丝放出去,和杨屿的撞在一起。小狗不乖,确实需要受到一些惩罚。
小小的惩罚就好。
梁霄舒了一口气,偷藏和偷卖回收物资,绝对不是小事,他也不希望周允长官这次趟浑水。
宋捡还在等待自己最后的处罚,旁边那个女人不吭一声,他也不吭声。两个人心怀鬼胎,想着怎么给自己开脱,但宋捡知道自己一定被卖了个一干二净。
理智告诉他,自己已经没救了。偷偷藏起来的小木棍,哪怕是一根,都是不允许的。
但是今天的这个仇他也记下来了,只要有机会,他一定咬住戚洲不放。别的事宋捡可以不计较,也没有资格和本事计较,但是他不允许别人冒充小狼哥,来骗他。
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高级管理员拿着一本供词。他先看女的,死在她手里不止一个哨兵了,再看男的,不懂是什么信念支撑他每次都偷藏几根小木棍回来,来来回回不知辛苦地干了三、四年。
积少成多,也换了几百个点数,流放罪板上钉钉。
宋捡慢慢抬起头,眼皮微微地眨动,等待命运的裁决。
“下面和你们对一下口供,再交给审判官,半小时之后你们就准备换地方吧。”管理员拿起供词,“编号30021b,再对口供之前还有什么想说的?尽量吐干净,坦白从宽。”
宋捡用余光看她,汗水顺着后颈的直线流进领口里,顺着背沟往下。还有几滴直接从额头掉下来,滴在了镜片上。
女人咬了咬牙:“我为基地做过贡献,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为基地做贡献的人太多了,除非你再提供些有用的情报,但你的贡献,也无法抵过你杀害哨兵的罪。”管理员翻阅着供词,“可你还没交代,10047b为什么长期偷藏、偷卖木料,他的目的是什么?”
完了,牺牲名额的事要被供出来了……宋捡闭上眼,这回自己是真的没救了,无力回天。
女人愣了愣,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我说,我说,他要……”
惊人的精神丝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瞬间刺穿了她的后脑,过载的情绪碎片毁掉了她的精神图景,一点机会都没留给她。宋捡微张着嘴,看着她就在旁边直挺挺倒下去,自己差点瘫在地上。
那些精神丝的速度太过惊人,即便看不见,但能感受到。它们贴着鼻尖而过,宋捡体会到了它们的锋利和无情。
是周允长官的。宋捡没上过战场,终于看到了力量悬殊,原来一个s级向导想要处决一个b级哨兵,是不用武器的。
审讯室外一片死寂。
梁霄站在周允身后,看了看自己的上级。
戚洲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鼓起掌:“厉害厉害,我还以为自己牺牲之前,看不到某人发怒呢。”
高级管理员保持着站直,不敢动,半秒钟之内,口供提供人死了一个。还是基地副指挥官亲手处决。
宋捡恨不得弯腰躲进尘埃里,自己大错特错了,周允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看着周允走进来,走到面前,吓得屏住呼吸。
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周允长官。”管理员擦了擦汗,“接下来怎么处理,请指示。”
周允看着30021b的尸体,这是自己亲手处决的人。狼不会杀害亲近的同伴,可是人类却不懂这个道理。“她原本就是要枪决的,我在公事公办。她害死的那些哨兵,想办法找出编号,给他们的家人一些赔偿。如果找不到家人,把他们的状态改为阵亡,不要算作失踪。”
“是。”管理员看向宋捡,“那另外一个……”
“人我提走。”周允说。
宋捡如释重负,太好了,关键时刻还是周允救了自己。“谢谢长官,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请您……”
“可是……”管理员说,“偷藏物资,即便不流放,也会佩戴电击项圈全年。”
“可以。”周允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以作惩罚。”
宋捡猛抬起头,甩出几滴汗水。电击项圈?那东西会不会很疼啊?
“不错,不错,好一个以作惩罚。”戚洲溜达着进来看热闹,身上还有荆棘花的香水味。
周允转过身:“你现在可以滚了。”
“我凭什么滚啊?我又没做错事。”戚洲很轻狂,但也很强大,“我还想听听他叫我哥呢。”
不说还好,一说激起了宋捡的怒火,一条黑曼巴蛇以极快的速度从宋捡的衣服里滑了出来。
它在地板上爬行,但戚洲并没有感受到毒蛇的威胁,他真正的威胁,是额头上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