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多喜欢这个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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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早朝上发生了一件大事,瞬息间惊动了整个长安,让人惊呼:“变天了!”
李淙以久病不愈为由,自请废储。
李漳盯着跪在大殿上的太子,想起昨日李淙来府中的那一跪,这才恍然明白太子并非试探。
紧接着,十几位大臣亦走上前来,跪地递上同请废储的折子。
三皇子李渡眯起眼睛,视线在这十几个大臣身上扫去。这些大臣若是李漳的党羽倒是不足为奇,令李渡诧异的是这些大臣都是往日里最支持太子李淙的那些人。
显然,太子自请废储之前,已支会过往日里对他忠心耿耿的臣子。
李渡视线落在太子身上,带着几许看不懂的思量。
看不懂他太子的岂止李渡,李漳亦是。
李淙跪得笔直,面色从容温润,一如年少时立储之日。
李淙决定舍了这皇权富贵储君之位并非一朝一夕。这是他深思熟虑的决定。可即使早就有了决定,也不能轻易为之。
为了今日,他提前做了很多准备。
这第一件,便是停药,坐实他久病不愈难承大统的废储缘由。
这第二件,是劝说曾经效忠于他的臣子,同日递上废储的折子。朝堂之上党羽之争从来不能独善其身,他若轻易抽身而去,待日后新帝继位,他的旧部恐遇刁难或性命之忧。提前支会这些臣子,让他们今日递上折子,是为了划清与他的界限。从此以后,他们便不再是他的臣。
昨夜太子李淙与圣人深夜彻谈,已将自己的决心表明。龙椅之上的圣人叹息一声,忍痛答允。
李淙深深拜下去。从此,他只是李淙。
那些压在肩上与心上的,让他喘不过气的储君之位,终于卸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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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的事情传到皇后耳中,她呆了好半天,完全不敢相信。
“你胡说吧?是你疯了还是太子疯了?”皇后的声音忽然变得尖细与疯癫。
“怪不得……”皇后忽然身子踉跄了两下,秦簌簌赶忙扶住她。
秦簌簌劝:“娘娘当心凤体。”
皇后什么都听不见了,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自言自语:“他打从斡勒回来就与我置气,态度冷淡极了。怪不得昨天他会主动过来陪我用膳。还送我簪子……”
皇后颤着手去摸发髻间戴着的簪子。
“多好看的簪子啊。淙儿是个好孩子,平日里最孝顺了。他出门一趟也会给我带礼物……他怎么就傻了呢?自请废储?不当太子怎么行呢?他不当太子了,我怎么办呢?是谁要挟了他,还是蛊骗了他?”
“不行!”皇后猛地推开秦簌簌,“我要去见淙儿!我要去见陛下!”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复杂繁复的凤袍裙摆将她绊倒在地。
宫婢赶忙赶过来搀扶她。
秦簌簌亦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去扶她。可是她只刚迈出一步,就停下了脚步。秦簌簌心里竟是震惊极了。太子不是太子了?
——那她还怎么当皇后呢?
皇后被宫女搀扶起来之后,她又一边慌张地往外跑,一边喃喃自语:“淙儿怎么不跟我商量一声呢?不行,我不准……”
皇后并没有能跑出元凤宫,大批禁军冲进来。
“大胆!你们要干什么!”皇后慌了。
太监总管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在他身后快步跟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摆着三件东西——
白绫、短刀和鹤顶红。
看见这三件东西,皇后怔住了。她太熟悉这三件东西了,往日不知道赐给别人多少次。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端来这三件东西,让她选。
呆怔之后,皇后心里迅速爬上恼怒。
“放肆!”皇后声嘶力竭地怒喝一声,“你们这群狗东西,竟敢在本宫这里撒野!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太监总管叹息了一声,道:“全尸,是太子殿下……”
太监总管及时改了对李淙的称呼,重新道:“全尸,是六殿下给娘娘求的恩典。娘娘安心上路吧。”
皇后的身子慢慢软下来,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是我儿要我死?”皇后反复呢喃着这一句话。这一句话,亦成了她生前的最后一句话。
从后面追出来的秦簌簌远远看着这一幕,脸色发白。她双腿有些软,显然今日之事实在是太突然了。就在今天早上,她还和皇后笑着商量明日要尝尝进进贡的甜酒……
她强忍着惊惧,转身快步往回跑去,从侧门离开了元凤宫。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圣人仍旧顾虑李淙的声誉,不愿他有一个蛇蝎心肠的生母。遂下令秘密处死皇后,对外只称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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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中,李淙脸色惨白地朝着元凤宫的方向跪下去。
“儿子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