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让江月慢隐隐开始头疼,心里又生出巨大的疲惫。她拂开楚嘉勋的手,重复:“我说,这场婚事取消。”
她将脸偏到一旁,平静道:“送客。”
楚嘉勋很不理解,婚姻之事不是儿戏,牵扯两个家庭,不管是江家还是楚家都是有头有脸之家,这场婚事到了今日哪能轻易取消?他不相信也不理解江月慢能这般轻易地说出取消婚约。
他做了什么?他没有纳妾、养妓,不过是短暂地遇见了一个红颜知己,如今也愿意为她彻底断掉和冯静纯的交往。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她怎么就那么狠心,又那么自私?
“楚家公子,请。”勾丹板着脸送客。
楚嘉勋哪里愿意这样就走?他站起身,双手紧紧握住江月慢的肩,摇晃着。
“月慢,你在说气话是不是?”
他用的力道着实不轻,江月慢被握得肩头微疼,不悦地皱眉斥责:“放手!”
楚嘉勋仍不放手,激动地说:“月慢,你心里有我我都知道!我们的婚事不可能作罢。你已经二十岁了,不能像个小姑娘这么任性!”
楚嘉勋手腕忽被握住,又被掰开。一阵骨裂之声后,是剧烈的疼痛。楚嘉勋疼得额头迅速沁出冷汗,凶神恶煞地回头瞪向下黑手的江厌辞。
“她让你放手,你听不见?”江厌辞冷冷地问。
月皊快步小跑过来,站在姐姐身边,生气地说:“我姐姐让你走!”
楚嘉勋被掰断腕骨的手不停地抖。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不能正面和江厌辞起冲突,月皊忽然开口,似乎让他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点。他怒气腾腾地瞪着月皊,斥责:“你以为你在帮你姐姐?你是在害她!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小野种!”
一直态度平和的江月慢忽然用力拍了下茶桌,厉声:“放肆!郡王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来人,将他给我丢出去!”
“月慢……”楚嘉勋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我是你未来夫婿,是你的脸面!”
江厌辞忽然笑了一声。
楚嘉勋一怔,对上江厌辞的目光,忽然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惧。
来不及他再多想,江府的家丁冲进来,驾着他,将他“请”出去。
楚嘉勋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被江月慢下令丢出去。郡王府的下人们望过来的目光,让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简直无地自容。
手腕上的剧痛,让他没有心力再想其他。他踢了小厮一脚,只想快些去见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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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月皊都安静地跟在姐姐身边。只是姐姐如常料理着府中将要过年的各种琐事。她始终面带微笑,语气温和,看不出太多的不悦情绪。
月皊心里急得不行,却除了陪伴姐姐,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天色暗下来,孙福笑着过来,替江厌辞将月皊请过去。
月皊瞧着正在堂厅里对侍女吩咐事情的姐姐,不愿这个时候离开姐姐,可她也不想让孙福扑个空。她还是跟着孙福去了观岚斋,想亲自跟江厌辞说一声,再来陪姐姐。
江厌辞刚还完药,背对着月皊拢着衣襟。
“不是所有人难过的时候都想有人陪。”江厌辞说。
月皊愣了好一会儿,才迷惑地小声问:“三郎是说姐姐更想一个人待着,是这样的吗?”
江厌辞没有答话。
他将寝衣的衣带系好之后,便上了榻。
月皊立在原地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悄声朝床榻走过去,从床尾上了榻,躺在床里侧。
见床幔还未放下,她又坐起身,隔着江厌辞,伸长了手臂去扯床幔,绣满山水的藏青床幔缓缓落下,将床榻裹住。屋内染着灯,光线明媚。如今被床幔一隔,残在床榻内暗调又柔和的光。
月皊收回胳膊,刚要往床里侧退去,跪着的她一个重心不稳,跌扑在江厌辞的胸膛。
月皊惊呼了一声,立刻手忙脚乱地离开江厌辞的胸膛,一边急急去扯江厌辞的系带,一边焦急问:“是不是压到三郎胸口的伤了?”
江厌辞的衣带被她解开,紧接着衣襟也被他扯开,大片胸膛展露在她眼前。
江厌辞胸口的伤处亦不被纱布裹缠。月皊望着他胸口上的伤处,知晓自己刚刚没有压到他的伤,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压到……”她小声说着,望向江厌辞,正好对上江厌辞望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月皊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别别扭扭地收回视线,却不想视线刚好落在江厌辞赤着的胸膛。
他的胸膛线条明朗,将坚硬的肌肉切割。那胸膛之上的小点,她刚刚压下来的时候,似乎碰到过……
月皊忽地红了脸,她视线下移,落在他半隐裤腰的腹肌。再往下……
月皊的眼前浮现浮现了曾经不小心撞见的画面。
她脸颊越发地红透,心口也跳快了些。月皊不敢再乱看,赶忙去扯他的两片衣襟,将他的胸膛遮住,又微颤着手将他的衣带系好。
将他的衣服穿好,月皊立刻转过身,面朝床里侧躺下。她闭上眼睛,睡觉。
江厌辞垂眸,瞥了一眼腰间衣带的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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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江月慢独自坐在屋中,将抽屉里楚嘉勋写给她的信一封封烧毁。
她悄声上了榻,安静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