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危没有被抓之前,就断定守卫军会对魏先生动手,所以才派他前来保护,没想到……没想到消息会那么快扩散出去。
桑启牙齿打颤,只是简单包扎过的伤痕再次撕裂。
申屠危伸手把他搀扶起来,隐忍克制着情绪:“我会想办法,你无需自责,先躺着好生歇息。”
桑启愧对于他,擦干净眼泪,重新躺倒回草垛上。
申屠危已经起身向外走来,两人飞身躲开,并未引起他的注意力。
**
云晚和谢听云没有继续在林中逗留,重新回到阳青镇。
柳渺渺随便霸了一个屋院,设好结界防止外人闯入,之后便坐在地上摆弄着罗盘。
楚临也不知是何时回来的,正静静待在角落,见云晚和谢听云进门,淡淡地给过一个视线,再次阖眸,一副爱答不理地德行。
云晚无视楚临,小跑着来到柳渺渺身边,“师姐,有残魂的消息吗?”
柳渺渺摇摇头,拧着眉:“气息在不暨城的位置处消失了。”
罗盘上的银针始终停留在原来的方位,从抵达人间界至今,一动也没有动过。
云晚沉思片刻,突然想起来之前申屠危说过的话。
老皇帝之前也是日理万机,体恤民情的好皇帝,病醒之后突然性情大变,剥削百姓用来改造问仙台,会不会……
她不禁猜测:“你说……墨华是不是躲在了某人的身躯里?”
柳渺渺矢口否认:“墨华是魔魂,肉体凡躯根本难以承受。”就算是九五之尊,也难以驾驭那缕邪魂。
比起藏在人的身体里,柳渺渺更怀疑那座所谓的问仙台,若被有心人用作蕴魂的结阵,墨华躲在里面修养倒也不是不可能。
她深吸口气合上罗盘,“也不奇怪,那本来就是一缕残魂,灵力难凝,罗盘感应不出也属正常。我们明日就动身前往皇宫,看看是不是如师妹所说,他躲在了里面。”
与守护神兽的一战让几人元气大伤,加上穿越结界耗费了不少灵力,是该好好调养一夜。
柳渺渺和云晚睡在主厢房,谢听云还有楚临便在外守夜。
除了个别巡逻的镇民,其余人都继续躲在山林里不敢出来,这让夜晚的阳青镇变得出奇地寂静。
冷月皎洁,原本在院外闭目养神的谢听云忽然睁眼,他站起身,孤身一人来到山林。
谢听云走后没多久,楚临立马便跟了过去。
树影婆娑。谢听云的身影在林中穿梭,如鬼魅般没有发出半点响动,气息与夜风融合为一体。
他眼睑低敛,平静凝视着依靠在树干上,那张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面颊。
魂魄与魂魄间有所牵引。
当他们面对面时,谢听云不用刻意入侵识海也看到了他短暂的过去。
少年英杰,侠肝义胆。
这是人们给他的定义。
只是可惜——
谢听云抿了抿唇,抬起手,一股灵力在掌心凝聚。
申屠危沙把刀环抱在胸前,侧依浅眠,对即将遭遇的危险没有感知到丝毫。
防微杜渐,不管他的猜疑是否正确,哪怕只有微末的可能性,谢听云也不能让他继续留在人间。
“抱歉。”
他眉目冷清,说完那两个字后,毫不犹豫就将那道术法朝着申屠危的胸口打去,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淡蓝的护阵迅速套在申屠危身上,两道不同气息的术法相抵,发出的响动顿时惊醒申屠危。
他刷的下睁开眼,游荡在眼前的陌生人影让他警觉,条件反射地抽出刀刃朝着谢听云的肩膀刺过去。
谢听云侧身避开,面具下的双眸冷冷注视着不远处的楚临。
两人衣着不凡,身手敏捷,申屠危隐隐在他们身上感受到几分熟悉之气。
他收回刀,来回打量他们几眼,不假思索道:“你们也是云晚姑娘的同门?”
刚才还要自己杀自己的谢听云立马收起目光,面不改色地撒谎:“没错,我是她师兄。”
申屠危又看向不远处的楚临。
楚临面无表情:“我也是她师兄。”
“……”申屠危沉默好半天,憋出一句,“那你们师门真是人丁兴旺。”
申屠危一直认为,隐居深山的高人最多收两名弟子。像魏怀林,膝下弟子只有他和兄长。不过别人如何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谢听云气势不凡,申屠危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月光下,他脸上的银边面具折射出冷意,面容严实紧密地藏在下面,唯独露出的一双眼眸让申屠危感到极其亲切。
申屠危没有过多打量,善意提醒:“天色不早,两位还是快点回去歇息罢。”
谢听云勾了勾指尖,正想要不留痕迹地杀了他,就见一道小小的影子从树丛后面钻了出来。
——正是白天那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