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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乐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恐惧,但很快她便收敛的干干净净,那份天真烂漫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不符合年纪的冷静和愤怒。

她转身把娇娇放在凌霜雪的膝盖上,摸摸它的头,对他们道:是沈亦闻带人来闹事,你们在这里别出去。

姓沈,那便是沈家人。

沈骁前脚因为铺子上有事刚走,后脚药坊又来了沈家的人?真是好一出调虎离山。

凌霜雪抓住沈乐的手腕,起身把人护在身后,柔声道:大人的事让大人来处理,你现在要做的是坐着休息。

沈乐摇头,坚定道:如果我不出去,吴爷爷肯定会冲动地和他们动手,他们就会各种找事,把事情变得很麻烦。

在这里,拦得住吴为的人只有沈乐。

凌霜雪有些心疼她的乖巧懂事,安抚道:我去,不会让他们打起来。

凌霜雪走出炼丹室,两拨人马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起了冲突,显然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不管是对哪一方而言,都变得稀松平常。

吴为自己就是个暴脾气,指望他拦着众人不打架根本就不现实。他能强忍着不出手已经是极好的耐性,自己憋的满面通红,青筋暴起。

吴长老,我敬你是家族的老人,修为不俗,所以才本着不耻下问的态度,三顾药坊。我请你过去,奉你为上宾,给你提供更高级的药材,丹方,这些是你在这里拿不到的,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心动?

领头的青年便是沈乐说的沈亦闻,三白眼,吊梢眉,从面相上看就足够不讨喜,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更是让人火大。

他数次来药坊骚扰,今天是挖这个,明天是挖那个,恨不得釜底抽薪,把沈骁手下的人都挖过去。可大家既然选择留下来,又岂会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他们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在坚持和底线面前,再大的诱|惑都不能动摇他们。

吴为似忍无可忍,下巴微杨,垂眸道:老夫不与竖子耳。

沈亦闻脸色微僵,冷嘲道:吴长老,我就是再不济,也比沈灼要好。我们沈家因为他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家中四分五裂。沈骁教子无方,你又何必执着于海中孤舟,与其共存亡?

沈灼是很多人不想提起的禁|忌,他的名字就像是插在心上的一根刺,拔不出来还隐隐作痛。

吴为当初是看着沈灼长大的,他有多喜欢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有多痛恨他的堕|落。那是把沈家的脸面摔在地上,遭受无止境的唾骂。

天才成了废物,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酸楚而无力的事。就算沈乐也是一颗好苗子,依旧不能弥补吴为心里的遗憾和失望。

沈亦闻成功激怒吴为,他猛地睁眼看过去,灵力激荡,袖袍鼓起来,抬手作势要打。

沈亦闻面无惧色,甚至还笑吟吟地看着吴为。在他身后,一位隐藏在人群中矮小不起眼的身影直勾勾地盯着吴为,目光像毒蛇一般,冰冷地,只等着猎物露出弱点,他便暴起杀之。

吴为一掌挥下,半道上却被人截住。

凌霜雪压住他的灵力,道:吴长老,为了这一点小事,不值得动怒。

凌霜雪说着,目光扫过人群,在矮小身影上停顿片刻,方才像个没事人一样移开。

吴为被人拦住已是惊讶,见来人是凌霜雪更是吃惊。

不是他瞧不起人,是凌霜雪周身的气息并不强势,看起来好像修为不高。但他却能稳稳地接住吴为的攻击,那双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平稳有力。

吴长老,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凌霜雪语气平静,态度坚决,说话间还没给吴为拒绝的机会,自然而然地把事情接过去。

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计谋没有得逞,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青年,淡然道:沈灼再不济也是幻月仙宗的弟子,阁下叛出家门,做了一方势力的走狗,多吃了对方的几块肉骨头就回来狗仗人势,未免太不把自己当人看。

凌霜雪直击痛楚,沈亦闻仿佛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立刻跳起来,气的浑身发抖。他指着凌霜雪,狠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这是他没有见过的生面孔,他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旁边的下属想到了什么,凑在沈亦闻的耳边低语,沈亦闻怒气骤退,看着凌霜雪冷笑出声,轻蔑道:我还当是谁,原来是沈灼的姘头。他可真够大胆,竟然敢把你带回来。

凌霜雪:?

姘什么?

沈亦闻的话就像是平地一声惊雷,在药坊炸响,大家吃惊地看向凌霜雪,很快窃窃私语起来,言辞甚至有些激烈,饱含着强烈的不满。

不管是沈灼回来了,还是沈灼带着姘头回来了,都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他们宁愿沈家没有沈灼这个人,不想听见他任何的消息。

因为对于沈家而言,沈灼每一次出现都没有好事。

吴为更是震惊,可还算理智,他想到沈骁的态度,觉得凌霜雪的身份并非如此。而且凌霜雪气度不凡,和传言中的那个人也不太一样。

沈亦闻满意自己带来的效果,他打量着凌霜雪,眼神逐渐变得淫邪,笑道:仔细看你这张脸真是让人越看越爱,确实是个能迷的人五魂三道的美人,也难怪沈灼栽在你身上。沈灼有什么好的?你不如跟了我,我带你吃香喝辣,保管让你□□

沈亦闻对凌霜雪伸出手,窝在凌霜雪怀里的娇娇愤怒低吼,一爪子挥去。

只是它还没碰到人,沈亦闻的身影就像是一颗流星,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嘭地一声砸在庭院装寒水降温用的水池中。

谁给你的胆子对他不敬?

森冷的声音徐徐传来,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沈灼大步上前,目光冷冽,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体内的兽火在他出手之时就被激发出来,环绕在他身侧,他仿佛是浴火重生一般,踏碎无形的荆棘,每一步都踩在众人的心上,一个眼神就让人胆寒。

第六十七章 晋江独发

沈亦闻摔在水池中,瞬间就成了落汤鸡,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

降温的寒水本就是阴寒之物,又正值隆冬,没顶的寒水淹没了沈亦闻。他来不及运转灵力,身体就被寒意侵蚀,小腿肚隐隐抽筋,水面只剩下他扑腾挣扎的手。

人群中那个不起眼的小个子飞身而起,如同猎鹰般俯冲而下,将沈亦闻从寒水里救出来。

这人身法诡异,修为高深,带兜帽的披风笼罩全身。

沈灼眼神微眯,唇角含笑,他故意把目光转向沈亦闻,仔细打量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我还以为是谁那么没教养,在我们沈家大放厥词,原来是三哥呀。我们兄弟二人多年不见,我刚才还真没认出来,三哥别放在心上,我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沈灼虚抬手,敷衍地抱拳。

沈亦闻咳出好几口寒水,打了个哆嗦,狼狈不已。他从地上爬起来,体内灵力一时运转不畅,没能把身上的水汽蒸发,就这样湿漉漉地站在另一边和沈灼隔空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