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要说他不识好歹,做事不够体面。
然而韩振江又不能把凝霜的真实身份以及自己去东新胡同的真是目的,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最让他闹心的还是凝霜那边,他派人几乎将保定府翻了个底儿朝天,愣是没找到凝霜和她身边几个人的半点儿踪迹。
所以他最近可谓是日夜悬心,生怕凝霜是因为生气而离开保定去川蜀投奔庆王了。
他算着日子,若当真是回川蜀了,就算走得再慢,正月里也肯定该到了。
如今就好像有一把刀用绳子悬在头顶,偏生不知打哪儿来了一只小老鼠,趴在上头开始啃绳子。
而他既不知道绳子的粗细,也不知道老鼠多久能把绳子咬断,就只能提心吊胆地等着刀子落下来。
天天抱着这种心情,韩振江哪里有什么心思去跟华氏和好,一想起她就火冒三丈。
两个人都生了一肚子气,傍晚吃年夜饭的时候,自然也都没个好脸色。
不过好歹还都看在是大过年的份儿上,虽然互相不说话,却都压制着自己,没有当众吵起来。
但饶是如此,这顿饭吃的还是气氛压抑。
最后儿子韩颐鸣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道:“天天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大过年的还要看人脸色,倒不如各自关起门来过自个儿的来得顺心。”
他这一摔筷子,韩振江还没说什么,华氏先怒了。
“韩大公子这是摔打谁呢?”华氏沉着脸问,“我知道你们最近一个个的都对我有意见,既然如此,倒不如当面把话说清楚。我自打嫁入你们韩家的家门,可做过一件对不住你们的事?上有老下有小,加上你爹那些个妾室和庶子女,我苛待过哪一个?如今为了个外室,你们爷俩天天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韩颐鸣一时语塞。
他自然是知道韩振江早就投奔了庆王,家里那处隐蔽的铁矿,就是他带人去采石的时候发现的。
但是这件事,却又不能跟华氏明说,最后弄得这么个上不来下不去的境地。
韩振江也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厉声道:“我都说了多少次,那不是我的外室,你又不反对我纳妾,我何苦要在外面藏着掖着?你好歹也动动脑子想一想!”
他说罢起身拂袖而去,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胃口吃年夜饭。
华氏也默默地放下筷子,眼圈儿忍不住地红了,当着全家这么多人的面儿,韩振江居然还这样不给自己留面子,这日子以后还怎么过。
此时,最先发作的韩颐鸣反倒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来道:“母亲,您过门之后对家里上上下下的照顾周到,这是家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父亲也一直对您敬重有加,时常说华家家风正、家教好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但是这次的事儿,父亲已经解释多次,母亲为何不肯相信父亲的话,一定要往歪处想呢?”
韩颐鸣说完,摇了摇头,也起身走了。
他这一走,他的妻儿自然也就跟着退席。
一桌年夜饭还没吃几口,桌边就只剩下华氏和女儿坐在上座。
几个庶出的孩子鹌鹑似的缩在椅子上,恨不得能当场消失。
华氏的眼泪终于还是夺眶而出,但是心里不免也开始有些动摇,难不成这次,真的是自己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