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初停下手里的勺子,纳闷道:“怎么不对了?”
“哎呀,鸡肉可不能这样盛。”孙氏一时也说不明白,干脆自己拿过勺子,把原本比较均匀地分布在两本盆里的鸡肉重新挑挑拣拣,分别放在两个盆里。
鸡腿儿、翅膀、鸡胸肉这种好地方,全都集中到了一个盆里。
另一个盆里都是些鸡脖子、鸡爪子、鸡骨架之类的地方。
夏月初一看就明白过来,吃饭时男人一桌,女人们带着孩子一桌,好的地方都要紧着男人那桌吃。
她心下不悦,但也明白这不是孙氏的错,孙氏从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不过等孙氏盛完鸡肉进屋收拾桌子的时候,夏月初还是把其中一个鸡腿儿夹过来,藏在了菜的下面,实在不想惯他们这些臭毛病。
夏月初今天做了二凉八热十个菜,虽然材料怎么也躲不过白菜、土豆、茄干、豆腐这种东西,但是打眼一看,竟有半数都带着荤腥,算得上是比较讲究的一桌菜了。
盛氏看着一道道菜摆上桌,心里就越来越起火,薛良平从她这儿拿走的钱是有数的,怎么居然买了这么多肉回来。
但是当着闺女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带着姑爷回娘家,菜色如何那是给闺女争脸面的事儿。
她此时若是摆脸色挑三拣四,别说姑爷心里会怎么想,就算是闺女都得跟自己隔了心。
冯永元对薛家的饭菜素来是嫌弃得紧,来参顶子村也不过是为了给薛萍面子。
以前每次来,虽然盛氏也是杀鸡炖肉地招待,但那菜做得又油腻又难看,让人看着就没胃口。
但今天的菜一道道不但味道香得勾人,卖相也是好看,看着竟比镇上酒馆里的菜都不遑多让。
这让冯永元心情很好,心想今天总算不用饿着肚子回城了。
看着姑爷难得的笑脸,盛氏心里是舒坦得紧,但是再看看桌上的菜,却又心疼得不行。
正好见薛良平打酒回来,她赶紧把人拽到外头,低声斥道:“你这是买了多少肉?日子还过不过了!”
“啥啊!”
薛良平刚才进屋,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也是吃惊,自己就买了一条五花肉,夏月初居然做出了这么多荤菜?
“我就割了两指宽的五花肉,买了点鲫瓜子,你给我了多少钱你心里还没数么?”
盛氏一想也是,薛良平手里又没多余的钱,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进屋招呼道:“姑爷难得来一回,家里没什么好菜,招呼不周可别见怪,让她爹和兄弟几个陪你多喝几杯。”
按照惯例,男人们一桌摆在堂屋地下,女人们带着孩子在里屋炕上吃。
薛萍看着一桌菜也很是惊讶,她没想到夏月初还真挺能干,一个时辰不到就做出这么一大桌子菜来。
不但看起来像模像样,味道也是香得勾人,心想这回总算在丈夫面前长长脸,心里有些高兴,但想到之前盛氏跟自己的抱怨,又把已经挑起来的嘴角重新沉了下去。
此时,堂屋里的男人们已经倒上了酒,先碰了一杯下肚,这才开始慢慢吃菜。
薛良平挨着薛壮,面前摆着的正好又是那道黄焖鸡,便顺手将一个鸡腿夹到了儿子碗里。
等他打算找另一个鸡腿儿让给姑爷的时候,却发现,面前这盆黄焖鸡里面,居然只有一只鸡腿。
薛良平下意识地看向薛壮,见他碗里的鸡腿已经被咬了一大口。
当然,就算是没咬过,也不可能从儿子碗里再夹出来给冯永元。
薛良平顿时尴尬起来,只得夹起一块带着翅根的鸡翅膀放在冯永元的碗里。
“咱们满饮此杯,提前祝妹夫展翅高飞,鹏程万里。”薛壮见冯永元神色不悦,不忍心看着薛良平尴尬的模样,便举起酒杯替薛良平圆场道。
鸡翅膀勉强算是应了“展翅高飞,鹏程万里”这话,正说进了冯永元的心缝儿里。
他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举起酒杯道:“岳丈大人和大哥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