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也是一帮孙子。

姜忘困得倒在车里都能睡,这会儿犹豫几秒才把车开向那个人。

虽然现在正是盛夏,夜里地上凉快,睡一整晚顶多满身蚊子包,但还是怕出事。

他家里有个嗜酒的人,因此格外留心。

夏利在公交车站旁缓缓停好,男人目光为之一顿,胸口堵得发疼。

彭家辉双手抱紧一个黑色公文包,身上满是尘土的睡在灌木丛里,脖颈裤脚都沾着草叶。

他喝得很难受,以至于脸颊都憋得紫红,偏偏身体已经失去自我控制,想要呕出一些酒都难。

姜忘二十多岁以后经历过太多酒局,清楚他在扮演什么角色。

——无论事业单位还是外企都有这样一个人,负责谈生意时在旁边捧场敬酒,以满足各个老板及管事人的微妙控制欲。

能喝不能喝的都会跟他殷勤敬酒,像是只要几瓶红的白的下肚,便是双方诚意得到坦诚。

至于身体健康,肝脾正常?

那与群体利益有个屁的关系。

用完就扔,也真他妈都是畜生。

姜忘下车走过去探彭家辉呼吸,语气不算友好。

“醒醒,看得见我是谁吗?”

中年男人声音含混,手指都被麻痹到没法灵活弯曲。

他想要睁眼睛又想要睡过去,呼吸不时被呛到,咳起来极狼狈。

姜忘把烟按灭,双手架着亲生父亲把他往上托:“咳出来,别卡着,你配合一点。”

男人这时候已经意识混沌,没法说出完整的话,唯一记得的就是抓紧公文包,不能弄丢重要的东西。

“彭家辉,你他妈清醒一点。”姜忘怒道:“三二一,呼吸!”

他技巧极好地重叩男人后背,后者如同溺水般长长抽气一声,挣扎着道:“……疼。”

“哪里疼?”

彭家辉眼睛里全是血丝,睁开眼都没法视线聚焦,喃喃着又喊疼。

姜忘拖拽他几分钟都累出一身汗,意识到生父搞不好真要死在这条街上,反身背起他往车的方向走。

他极力想忘记这个人,以至于名字都不肯留一个姓,却仍旧无法放任对方死在街头,就此了断。

酒醉以后的人极沉,背着想走路都很吃力。

“你别吐我身上!”姜忘听见他微弱地呼吸声,再次加重声量让对方保持神志:“醒醒!头往车厢里头进,往右边看得见吗?!”

他一路驱车开往人民医院夜间急诊部,途中不断确认彭家辉是否还有神志。

医生接到人时略有怒意:“这都喝成什么样了?!你不怕他胃出血死掉吗,都这样了也不拦着点?!”

“你是他什么人?!”

姜忘疲倦道:“邻居。”

甚至不想说是朋友。

几个护士匆匆过来照顾彭家辉入院洗胃,留了个实习的通知他去挂号缴费以及拿药。

“目前来看有重度酒精中毒,肠胃急性反应也肯定都有,具体还要进一步确认。”

“你今晚别走了,最好一直在这陪着,免得出事。”

医生把几个表单交到他手里,声音又急又快:“你认识他家属吧?尽快通知病人家属过来。”

姜忘想了想:“估计全死了,有事找我吧。”

至于彭星望,小孩睡觉呢,不要找他。

姜忘不得不守到天亮。

他中间昏昏沉沉靠着墙睡过去一会儿,又因为脖子失去受力猛地低头醒过来。

护士又过来通知他办入院手续,要填病人本人身份证号和年龄地址。

姜忘本来替彭家辉拿着黑色公文包,在昏暗又混着尿臭的急诊大厅里独自坐着。

他低头看了两秒,伸手打开公文包。

几张散钱,总额加起来不超过八十。

一张身份证,一串钥匙,钥匙串是个泛黄的塑料小羊。

再往里头探,还有个比较隐蔽的拉链夹层。

他动作停顿两秒,把拉链也完全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崭新的五百块钱。

姜忘那天给他时是怎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一张都没有动。

把红票子拨开,里头放了份折叠仔细的采购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