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一颤,撞针一偏。
……这半个小时的功夫算是又白费了。
陆染空叹了口气,这些该死的海鸟,老是会没头没脑地往阳台上撞。
他放下小弩走出去,将那些材料重新放好,就在起身的时候,突然在角落里发现自己的一只袜子。
袜子鼓鼓囊囊,敞开的袜口里露出几颗白色的石块。
陆染空:……
显然海鸟是不可能在袜子里塞石头,再叼着来砸自己阳台的。
他活动了下脖子,站起身转头。
足足一个月没和k疯子交手,是时候再打一架了。
刚转过去,他就一怔。
迎面映入眼底的是一张粉色的床单,将那边的阳台挡了个严实。
仔细一瞧,床单顶上还有搭扣,挂在阳台两边,小碎花迎风招展。
这哪里是什么床单,分明是手工改制的布帘。
陆染空忘记了发火,慢慢走过去,凑近看那粉色的碎花。
半晌后,哑然失笑。
兰瑜回屋后,靠坐在自己的单人床上,心里还有点跳。
他从来都循规蹈矩,不会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举动,经常被杂志评选为最娴雅知性的omega。
他为人谦和彬彬有礼,遇事波澜不惊永远保持风度。既是广大alpha心中的理想伴侣,也是所有omega学习的对象。
可仅仅因为一只掉落到阳台上的袜子,就装上石头给人家砸回去,太冲动,太情绪化了。
兰瑜在心里反省,是不是演k上校演得太上头,不知不觉开始受到影响?
作为一名优秀的演员,一定要将角色和现实分清,这是自己从来都明白的道理,也一直做得很好。
不管是夸张的搞笑还是悲痛欲绝的哭泣,在一声cut后,他就会迅速地抽离场景,让自己回到现实。
那声cut是个终止符,是情绪的开关,刻在脑海里的命令,让他总是能收放自如。
都说拍感情戏的两个人最容易产生感情,可他在戏里不管如何炽热情深,私下面对对方的告白时,都会平静地说:你入戏太深了。
有名被拒绝的alpha曾经说:兰瑜,你看似完美,实则只是表象,你根本没有自己真实的感情和喜怒哀乐。
兰瑜面无表情地想着这些,手里不停地织着围巾。
天气快凉了,这些得提前准备好,他用的是最好的羊绒线,织出来的围巾比商场里卖的那些大牌围巾都要柔软。
织好一段,他用手抚摸过那些整齐的针脚,心里满满都是快乐。
谁说我没有喜怒哀乐?
又搂过枕头上的棕熊玩偶,在它软乎乎的头顶亲了下,说:“谷谷,我好喜欢你。”
谁说我没有真实情感?
直到终端显示已经晚上十点,他才将毛线兜塞回床头柜。搂过谷谷,拿了把梳子给它梳毛。
他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陪伴自己的只有别人捐赠的一只玩偶。
这么些年来,那些伏在关灯后黑暗里伺机而动的妖魔,对他攻讦的流言蜚语,只要搂住棕熊藏进被窝,都会被阻挡在外。
只是穿来后,那只棕熊也就没了,他很快就让孔飞再买了一只差不多的,说是想研究熊文化。
孔飞完全不明白这个玩偶和熊文化有什么关系,不过这是k上校的命令,哪怕是说通过玩偶研究萨苏星系的形成,他也不会多问。
兰瑜盘腿靠在床头,梳好棕熊头上的毛又翻过来扑在腿上,开始梳背上的毛,嘴里轻声道:“谷谷,今天我杀了一个人,是真的杀人,不是演戏。啪嗒一声枪响,他就死了。”
说到这里,那绿皮尸体的形貌浮上脑海,他心里一阵抽紧。
窗外海风阵阵,呜呜咽咽,浪花拍打海滩,伴着海鸟的鸣叫。
白天令人惬意放松的声音,到了晚上就变得很瘆人。
兰瑜放下梳子,将半人大的棕熊紧紧抱住,钻进了被子。
他没有关灯,就那样闭眼躺着,脑里却越来越清醒。
一会儿是绿皮尸体突然睁开眼,额上的空洞汩汩往外淌着血。一会儿又觉得脚下凉飕飕的,一只干枯的绿手顺着被子摸了进来……
兰瑜紧闭着眼,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快速转动,呼吸又快又急,棕熊都被搂得变了形。
就在他竭力忍耐恐惧,开始在心里背诵曾经的台词时,隔壁突然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拖鞋声。
接着就是电动牙刷的震鸣,还有马桶里的淅沥以及冲水声。
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犹如一道闪着金光的符咒,将这凝固静止的恐惧搅散,那些蠢蠢欲动的黑影和绿皮人瞬间化为乌有。
过了会儿,拖鞋声又一路响到隔壁墙边,在和他耳朵并排的地方拍打着枕头。
接着,床垫轻微吱嘎了下,墙壁又在抖,他的床也被带动跟着颤了颤。
一切安静下来,兰瑜伸手关掉了灯。
不远的地方就有人,海风吹响窗棂的声音不再刺耳,黑暗也不再令人恐惧。
斜对面304的憨厚中校房间内也传来咚咚两声,像是在墙上钉什么东西。
他松开怀里的棕熊,打了个呵欠,安心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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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染空:其他比不上我就另辟蹊径,还砸石头让我出去看。布帘子我确实不会做,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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