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1 / 2)

楚云闲睡在里侧,他对梁君末没有防备,只是自觉的在两个人之间留出空隙。梁君末没有得寸进尺,安静的躺下。

屋里的烛火被熄灭,黑暗中梁君末听见楚云闲平稳的呼吸声,睡意全无。

今夜突然问起楚云闲的字,并非他心血来潮。在楚云征的手札上,有一句话被他单独写了一页,全篇仅仅八个字,没有任何注释。梁君末看第一遍的时候就觉得惊讶,不明白楚云征的意思。今夜重看,才觉出两分不对劲,问出楚云闲的字后,为之动容。

闲于兵甲,习于战攻。这刚好是楚云闲名字的出处,而闲的意思被完全改变,和楚家的初衷相去甚远,又更贴合楚云闲的处境。

大哥,你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吗?梁君末喃喃自语,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他能够体会楚云征提笔写下这八个字的心情,无可奈何,无能为力。为人臣子,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他写的不仅是简单的一句话,也是楚云闲的命运。

楚云闲毫无防备,已经熟睡。梁君末侧身,迟疑着伸出手想要把他搂进怀里,又怕惊醒他,手僵在空中慢慢收回。如此反复几次,最终把心一横,将人搂进怀中,将脸埋在他颈边,咬牙止住心里翻涌的思绪,深吸口气,方才道:我会让你做回逸之,不再背负季习的命运。

梁君时说他有事要处理并不是在欺骗梁君末,他的确出来找人谈事,只不过这个人是李玉寒。之前梁君末送给楚家的四件礼物中,佛手是向李玉寒借的。世人只知道佛手医术高超,行踪不定,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是青羽阁的长老。

因为让佛手去楚家帮忙是李玉寒提出来的,梁君时去借人时他也爽快,没有讨价还价。李玉寒这般大度,梁君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一直想答谢李玉寒的帮忙,今夜得空便约他出来。

要说梁君时对李玉寒的心思一点也不清楚那是假的,他不是赵怀那种木头桩子,常年和别人打交道,游走在商人与朝堂之间,精于人情世故,对感情这种事情也很敏感。他之所以一直装不懂,是李玉寒的感情来的突然又蹊跷。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很多时候都让人捉摸不透。

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面对李玉寒的爱慕,梁君时觉得恐惧。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情,浑身战栗,心口闷痛。李玉寒外热内冷,他的心比雪山还要寒冷。突破外层的火,得到的不是温暖,而是无穷无尽的冷酷。

梁君时本能的抗拒和逃避,李玉寒对他越好,他越想逃的远远的。就好像上一世他和李玉寒之间有着牵扯不清的恩怨,他深受其害,所以这一世拼命的想要远离。可偏偏他又无路可逃,一次次的闯进李玉寒编制的陷阱里。

李玉寒利用青羽阁的势力,几次在紧要关头对王府施以援手,无形间,王府欠下的人情难以偿还,偏偏李玉寒还什么都不求,只要梁君时愿意和他保持友好合作的关系。他就像蛰伏的蜘蛛,在角落里编制好网,等待把梁君时一网打尽的时机。

被李玉寒拉上街夜游,梁君时几次想要挣脱他的手都被牢牢的拽住。

君时,他们都在看着我们。李玉寒也不嫌冷,手里还拿着折扇。他握着梁君时的手,微侧头看着他,笑着提醒。

街道上的人很多,两个样貌俊朗的公子拉拉扯扯,大家不由的好奇多看两眼。都城百姓的八卦力一点也不弱,梁君时还不想成为茶楼说书人口中的主角,好言好语道:李阁主,请自重。

我不觉得牵着你有何不可。 李玉寒佯装不解其意,笑的一脸无辜。

梁君时无奈苦笑,他无论是恶言相向还是好言好语,听在李玉寒耳朵里都没差,这个人总能变着法子曲解他的意思,让他不好在把话题接下去。

见梁君时不在做无谓的挣扎,李玉寒心满意足的和他十指交扣。前世他亏欠梁君时太多,这一世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可是他忘了,这一世这个人不喜欢他。

前世是他糊涂看不明白,以为梁君时别有用心,却不知道梁君时才是至始至终都对他最无防备的哪一个。让他住进王府,给他提供保|护|伞。甚至违背梁君末的命令,调用家军为他平乱,被梁君末动家法,咬牙抗了四十鞭,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

重来一世,李玉寒不会再犯和上一世一样愚蠢的错误。看着身边人恬静美好的面容,他真的觉得上天对他不薄,愿意给他改过的机会,让他可以挽回。

想当初他从前世的混沌中缓过神来,真的觉得前世如梦似幻,看似缥缈又真切的让他痛彻心扉。

梁君时惨死红袖街,而他被人灌醉,醒来怀中就是梁君时的尸体。自己贴身的剑刃沾满鲜血,握在手中。梁君末几乎带人掐着点到,人赃并获,让他百口莫辩。

下雨了。

梁君时忽然停下脚步,细雨如针,落在他的脸上,冷的刺骨。他仰头,伸出手去接雨滴。冰冷的触感,让他手心的燥热褪去不少。他的双眼倒映尘世的灯火,温暖,安宁。

李玉寒抬手盖住他的眼睛,低头在他唇上轻点。且轻且淡,就像这秋雨,轻触时冰凉,然后很快感觉就淡去。唯有那股心悸萦绕在心底,久久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闲于甲兵,习于战攻:熟练兵法战术,在战场上则擅长进攻战斗。闲通娴。

出自《战国策燕策二》,在这里引用的时候,我稍微延伸了句意。

第二十八章 :朝堂

梁君末大婚本来有几天休假的日子, 但是因为他是摄政王,朝中很多事情还等着他出面处理,所以婚后第三天, 他就老老实实去上朝。他起床时楚云闲也跟着起,他以为是自己吵醒楚云闲,说天色还早,让他在歇会儿。

楚云闲摇头, 他习惯晨起练武, 一年四季很少落下, 昨天这种特殊情况少有。

王府没有准备练功服,楚云闲只好挑一件适合的穿上。腰封有些复杂,是绑带样式, 楚云闲系了几次都不成功。梁君末见了,走过来将腰带从他手中抽出来, 手指灵活, 很快就将带子系好。

两个人靠的近, 彼此呼吸缠绕。楚云闲嫌腰带麻烦, 梁君末解释这是最近流行起来的新样式, 要交叉打结。

青儿打水进来见到这一幕,面带春风,笑意横生。她把水盆放下,等两个人说完话,才出声打扰。

楚云闲一愣,下意识推开梁君末。梁君末忍俊不禁,示意青儿下去,不用在这里伺候。

昨夜那个杨一是你的贴身侍卫?没有人在屋子里,楚云闲要放得开些, 和梁君末之间的气氛也没那么尴尬。

青儿没来之前一直都是他负责院子里的事,怎么突然想起问他?你这样我可会吃醋。

梁君末不正经的笑道,楚云闲白他一眼:我看他身手还行,调给我如何?

你也是王府的主人,调用人手这事不用问我。搞得好像我和你很生分一样,这让我很不爽。梁君末皱眉,把楚云闲堵在自己和桌子之间,不满的盯着他。

楚云闲意识不到两个男人躺在床上也会发生意外,梁君末会高兴。但楚云闲意识不到自己是王府的主人,事事都要问过梁君末,梁君末就会难受。

紧贴的炙热气息让楚云闲不自在,闷声道:知会你是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