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1 / 2)

我刺杀戚国皇室是死罪,公公大可押我到殿前,任凭皇上发落。我楚云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今日带来的圣旨我不会接,梁王爷想娶,那就带具尸体回去。楚云闲丢掉手中兵器,站在原地静等御林军上前拿下他。

皇命加身,他并非真的无路可走。与其让别人看楚家笑话,他不如一死百了。

沈公公气的发抖,他指着楚云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楚云闲的反抗在意料之中,南帝也明确表示楚云闲若敢抗旨,便将他压到宫中发落。

沈公公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本想先劝说一番,谁料楚云闲已经打算鱼死网破,玉石俱焚。苦他一片未出口的心意,全部喂狗。沈公公叹口气,他是经历过无数次风雨的人,在这点小风浪面前很快冷静下来。好在今日御林军在场,闲杂人等进不来,事情还可以控制。

脖颈是人身上最为脆弱的几个地方之一,幸运的是梁君末伤的不深,只是血难止住,他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头昏耳鸣,恶心反胃。楚云闲许是把沈公公给气急了,对方沉下脸一言不发。

楚家人均被楚云闲的话吓了一跳,邵茜悲痛欲绝,走到楚云闲身边,把他搂进怀里,摸着他的头,双眼含泪。

刹那间院子里变得很安静,气氛沉闷又压抑。邵茗知道楚云闲刚才阻拦是为了保护他,心里难过自责,站在一旁不敢在冲动行事。

太医院的章太医就住在将军府附近,去请人的御林军直奔他家,不一会儿就把人带来。两国联姻之事已经不是秘密,章太医在宫中多年,经历过大风大浪。走进院中,只看一眼,他便猜出目前是个什么情况,当下没有多言,面无表情的提着药箱过来给梁君末救治。

章太医和楚烽是老熟人,看到御林军请来的人是他,沈公公暗自松一口气。章太医包扎的速度很快,给梁君末开几味调养的药方,叮嘱他近期不要让伤口沾水,饮食尽量清淡。梁君末一一记下,血被止住,他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确定梁君末没有大碍,沈公公也不敢彻底放心。这几日的接触,梁君末给他的感觉并不好,他担心对方借题发挥。

既然本王已经无碍,就不耽搁沈公公办正事。公公,请!梁君末在自己脖子上摸一把,谢过包扎的章太医,退到一边,把地方让出来给沈公公,还大度的做出请的手势。

沈公公:

刚才楚云闲的话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梁君末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要他宣读圣旨,也不知道是在为难谁。沈公公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这苦差事他最后还是要办。

沈公公站起身,拿起圣旨道:楚将军,接旨。

楚云闲心有不甘,恶狠狠的看向梁君末。梁君末手指摸唇而过,嘴角勾出一抹笑,眸中星光闪耀。他一点都不介意楚云闲的杀意,反而开心的很。

楚云闲仿佛一拳砸在棉花上,心里别提多气愤。

楚将军,你要整个楚家给你陪葬吗?楚家无人行动,沈公公怒不可遏。南帝铁了心要成全这门亲事,楚云闲就是以死相逼,南帝也能拿楚家做筹码。

楚云闲一怔,心生悲凉,沈公公的话让他心如死灰。他能死,可楚家不能亡!

院子里的人被沈公公的话镇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管家最先跪下去。见圣旨如见皇上,不跪是不敬。有一个人跪下去,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最后连楚云闲也跟着跪下。

这一跪,一切便是定局,再也不能挽回。

沈公公抖开圣旨,高声道:奉德宁皇帝,诏曰:大将军楚云闲,从军五载,战功赫赫。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韬武略,今已至弱冠。戚国梁王,龙章凤姿,仪表堂堂特下旨赐婚,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望汝不负朕意,与君同心同德,结两国万世之好。

圣旨在手,重达千斤,压的楚云闲抬不起手。楚家其他人已经起身,楚云闲还跪在地上。沈公公摇头叹息,他也于心不忍,但皇命难违。楚云闲垂着头,邵茜上来扶他,他都没有感觉,漠然站起身,目无焦距。

沈公公还要回去复命,没有久留。临走时,他满脸堆笑到梁君末身边问他要去何处。

梁君末知道沈公公是担心他对楚家发难,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在追究下去对谁都不好。沈公公问,他也答要回沁园。

沁园是当初煜亲王在世前来出使时,南帝命人修建接待的宅子。煜亲王过世之后,便用来接待戚国的使臣。如今梁君末造访,自然也是住在此地。

知道梁君末不进宫面圣,沈公公料想他是不打算追究,这才真的放松。邀梁君末和他一同离开,梁君末没有拒绝,跟着离去。

浩浩荡荡的人马一走,院子里又是一片死寂。

邵茜担心楚云闲急火攻心,楚云闲只是轻轻拂开她,勉强笑道:娘不用担心,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邵茜还想多说,楚云闲已经转身离开。他紧攥圣旨的手指发白,手背青筋暴起。看着楚云闲步步走远,一团乌云笼罩在楚家上空,谁也没有办法驱散。

楚云闲回到房间,面对熟悉安静无声的环境,在外竖起的伪装不堪一击,尽数崩溃。他无力的靠着门扉滑坐在地,打开圣旨又看了一遍上面的字。玉玺的盖章刺痛他的眼,最终他忍无可忍,将圣旨狠狠的砸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屋子里久久回荡,听的人心惊肉跳,楚云闲低下头,眼泪盈眶。沉闷压抑的空间让楚云闲内心的悲伤无限放大,在爹娘哥嫂面前他不能哭,在房里却无所顾忌,他现在只想宣泄心中的痛苦和压抑。

沉寂在自己负面情绪中的楚云闲看不见,有人从内室走出,捡起地上的圣旨走过来。梁君末拿着圣旨,脸色凝重。他走到楚云闲的面前蹲下身,和楚云闲平视道:是不是很奇怪南帝会答应这样荒唐的求亲?

楚云闲一怔,猛的抬头,恶狠狠的看着梁君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君末指着自己的脖子,自嘲道:出来一趟受此重伤,我现在可不敢回去,只好借你这屋子躲两日。

刚才梁君末和沈公公一起离开,到街口就分道扬镳,沈公公倒是好心,想送梁君末回沁园,被梁君末拒绝。梁君末甩掉跟踪自己的人,绕回将军府后院,**进来。他还有事要和楚云闲商量,打算在此等候。不料自己刚翻进来,就听见楚云闲砸东西。

楚云闲怀疑自己的耳朵,梁君末这话完全是在挑衅他。他一把揪住梁君末的衣襟,迫使梁君末半跪在地,冷声道:梁君末,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梁君末满不在乎的笑道:死在你手上,我心甘情愿。但梁君末一顿,笑意不复存在,神情严肃道:绝不是现在!

楚云闲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清润泪水的眼睛犹如星空,浩瀚深邃。

梁君末握住楚云闲的手,把楚云闲拉过去,声音骤冷:南帝一开始并不同意联姻,但当我说只要把你嫁给我,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收回楚家的兵权时,他动摇了。楚云闲,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自己追随的君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楚家已经是南帝的心头刺。你觉得南帝还能宠你几年?还能让你逍遥几年?一旦帝王之争开始,手握兵权的楚家就是第一个牺牲品!

南国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我嫁给你,不也是在提前葬送楚家?楚云闲觉得梁君末简直是个疯子,楚家是什么境地还轮不到他来判断。而且他的所作所为,和南帝有什么区别。

我若想葬送楚家,就该让你死在丹阳城,正好成全你为国捐躯的念头。梁君末声音发冷,脸上的轻松随意皆被愤怒取代:楚云闲,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有讨厌我到恨不得杀我的地步?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推开我,是你给了我幻想,我愿意对你负责,我请求南帝赐婚,有错吗?

在戚国因为南风盛行的缘故,就算是男子之间的露水情缘,也需要彼此负责。梁君末承认自己当初乘人之危,但就算没有桃花面,他也会求亲。只是那一夜的事情,让一切更加顺理成章。

楚云闲难以置信的看着梁君末,那一夜的事情被他压在心底,不愿意回想。那对他来说,就是屈辱、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的一夜。和梁君末不同,他不排斥断袖,但他并非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