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有人已等不及的又出了城,入了山。
哪怕在那座山里,早已死了不知多少人,但世人本如此,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谁有能力,有实力,有胆气,谁就有可能出头。
人就得搏上一搏,哪怕代价是命。
他们倒也聪明,既然有暗器,那便找暗器好手同行,既然有毒,那自然就要找用毒行家结伴,三三两两而去,甚至还有人以那苗疆蛊毒的法子,驱赶着毒虫,在林中探路开路。
一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路终究是路,有尽头,饶是步步凶险,遍地杀机,但是当一具具尸体铺过来,堆过来,再厉害的暗器陷阱,也有无用的时候。
但更多的人在等,想着坐山观虎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而剩下的极少的一小部分人,则是已不用等,因为这些人,无不是绝顶高手,盖世强人,有名的,没名的,威震天下的,亦或是深藏不露的,他们武功高,手段也高,当然不需要如那些寻常人般一步步走上来。
虽说已入秋,天地萧瑟,山风凛冽,然这山中,仍是重峦叠嶂,多是峻险奇峰,峭拔高耸,半隐于山雾云海之中。
然,雾海乍动。
时值昼夜交替,远方天边朝阳初露,晨曦洒落,浩渺云海顿作金色汪洋,翻滚聚拢,散飞变化,时现惊人奇景。
云海之中,竟有一人,自远方一座绝险凌空俯飞而来,白衣胜雪,机锋峻烈,此人手中扣剑,面目俊冷,如若冰山,远望之下,人已如剑,自西而来。
那峻险奇峰此去,少说远至百丈开外,然此人却是仗着绝世轻功,更以人剑合一之势,破空欲渡这百丈天堑,好不惊人。
只是,他甫掠出二三十丈,头顶雾海忽见罡风大作,掀的涛浪迭起,正这时,耳畔一声可怕鹰鸣震响,更有两只金黄鹰爪自空中探下,直扑此人面门,一时间风响大作,竟刮的人面上生疼,如针扎一般;更匪夷所思的,是这鹰爪之下,隐藏招数变化,男人不苟言笑,古井无波的脸色也隐隐露出一丝动容,谁曾想这飞禽,竟通晓一门惊人爪功?
但他似已有准备,他已横剑,剑未出鞘,却已生不世锋芒,面容上更见凛冽气机。
长剑带鞘,连连点出,直指鹰爪爪心。
两者霎时在空中交手。
剑虽未出鞘,然剑气却已透鞘而出,但闻“噗噗”两声,那鹰爪已见伤口,小小的一丝伤口。
男人眼中精光更亮,可手中剑正欲出鞘,不想那群山雾海深处,竟隐隐传来点滴幽幽的琴声,琴声缥缈,似高山流水,透人心肺,本是已扑下的苍鹰,此刻,竟然退去了,高亢一鸣,转身已去。
望着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男子来不及细作思量,他身处空中,而今稍有不慎,亦是难免万劫不复,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口中提气,体内内力运转至极致,身子凌空一翻,双臂一展,下坠之势已变作飞鸟滑翔一般,势如离弦之箭,朝着那座最神秘的陡峰扑去。
不光是这一人。
还有人,这个人就是陆小凤。
他此刻并没有施展什么绝世轻功,他是用走的,而且还闲庭漫步般走着,他能如此,全赖他有个好朋友,“妙手老板”朱停,早在从司空摘星的嘴中得知了这山中诸般凶险之后,他便让朱停给他造了一个木人,这个木人不但手脚活动自如,且体内还是中空,内里更可藏人,由他驾驭驱使,不惧暗器,不避水火,更是不惧毒,当真好使极了。
陆小凤摇动着木人,仔细的看着沿途的变化,山壑走势,以及遍地的尸骨,尽管这些尸骨已被风尘掩去大半,可他又怎会认不出来,望着地上留有各大门派印记的兵器,他心中震撼。
“这得死了多少人?”
看着好友已至高山,陆小凤强压心思,一路紧赶到了山脚,只是这一看又傻眼了,盖因上山的路没了,准确的来说是断了,断面高低足有四十一余丈,断口更是平齐,宛如被人生生削去,百年光阴,而今山壁已变得湿滑无比,满是苔藓,当真壁立如仞,只怕山中山魈老猿也要望而生叹,除非长出翅膀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