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目光清亮柔软,慕湛看着心都软了,“不用请先生,以后我每天给你讲一点。”哪有什么先生会给女子讲史书?即便找了也不一定用心,还不如他自己来教。
但凡古代读过点书的男人,都有一个妻子红袖添香的旖念,慕湛也不例外,想着小姑娘跟自己在书房看书,慕湛就心中痒痒的,他抬手轻抚她的鬓发,“夭夭,你笄礼时让朱太夫人当正宾如何?”
“笄礼?”沈灼一怔,“我们不是快成亲了吗?为什么还要笄礼?”
慕湛微微一笑:“别人都有笄礼,你总不能没有。”夭夭若是没跟自己订婚,她办不办笄礼,他也不好插手,可两人都订婚了,慕湛自然不会让她有这个遗憾。女孩子应该都很期待自己笄礼吧?
慕湛的话让沈灼感动了,“表哥你对我真好。”她不是纯正的古代女孩子,对笄礼没那么大的执念,可两世为人,表哥是唯一惦记自己笄礼的人。
慕湛莞尔:“我除了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慕湛轻描淡写的话,却让沈灼眼睛有些泛酸,姨母去世后,表哥在意的亲人就只有姨夫和自己了,自己前世太糊涂了,居然会因为害怕镇北王府而不理表哥,表哥病逝时该有多寂寞啊……
慕湛见沈灼眼眶都红了,他连忙哄她说:“夭夭别哭,你今天叫我过来是要我做什么事吗?”
听表哥说起正事,沈灼直起身体问:“表哥,你跟王溪接触过了吗?”
慕湛微微颔首:“见过一面。”他也没有露面,只是隔着屏风跟他说了几句话,“他还算有点小聪明,就是没受过正经教导,现在恐怕帮不了你什么,我让人教他一段时间再给你。”
沈灼一怔,“他没受过正经教导?”
“王高一直没认他,他甚至都没上过蒙学,连字都是跟着他生母学的,他能受过什么教育?”
慕湛说起这事也觉得有些奇怪,夭夭虽没详细跟自己说王溪的情况,可从她提起王溪的神态看来,夭夭应该觉得这人很不错,可真正接触王溪后,慕湛怀疑夭夭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灼一怔,王溪在王家都没上过蒙学?这怎么可能?当初跟着自己的王溪学识渊博,大部分典故都能信手拈来,那举重若轻的神态,怎么可能是连蒙学都没上过的人?他那分明是受过严格世家教导的世家贵公子啊!
当初王溪叛出王家,是王洪被舅父发配到岭南后三个月,之前王溪一直是王家透明人的存在,如果前世王溪也是跟这世一样,连蒙学都没上过,那他一身学识是哪里学来的?
从他跟着反贼那里学来的?这怎么可能!那些反贼甚至连字都不认几个,王溪在反贼中是军师一般的存在。沈灼糊涂了,难道王溪之后还有奇遇吗?
慕湛见小丫头一脸懵,他爱怜地一笑,“夭夭很在意王溪?”她对曾经定亲的萧毅都没王溪那么在意,要不是慕湛对她还算了解,也对自己很自信,他都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私下有什么交情了。
沈灼摇头:“没有。”她下意识地靠在表哥身上,“表哥,太子和纪太妃私通,你要不要派人去查查?”
慕湛对沈灼无微不至地照顾,让沈灼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时候她跟表哥在一起玩的情景,她都差不多忘了自己跟表哥已经成年了。
沈灼无意识的靠在慕湛身上的举动,让慕湛身体下意识的绷紧,但随即沈灼的话让他错愕的看着沈灼,都忘了避开沈灼这过分亲近的举动,“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太子和纪太妃私通?这事要是可大可小,如果一早被压住,这事连水花都不会起一朵,但如果运作得宜,那是震惊朝堂的大事。
沈灼笑了笑说:“我派人跟踪王洪时候无意发现的,不过到底是不是太子我还没有完全确定,表哥你派人去查查吧。”
慕湛沉吟了一会道:“夭夭,我记得杜太子妃跟你关系不错。”
沈灼漫不经心地说:“以前是不错,不过我跟你订婚后,我们也就那么一回事了吧,她可怜惜我跟你定亲了。”她这里或许有几分真心,但更多的是想挑起自己的不甘心吧?
想让自己敌视慕家人,从而更亲近京城吧?历代镇北王妃不就是被这些人一次次挑拨,最后导致夫妻失和,镇北王没事、京城这些人也没事,唯一有事的就是她们这些牺牲品。
沈灼终于明白为什么历代镇北王妃大部分都是没亲娘教导的贵女,不仅仅是因为这样的女孩子没人庇护,更因为这些女孩子“不懂事”。很多事没有亲娘言传身教教导,女孩子大多都在被伤得鲜血淋漓后才能学到,就如前世的自己,也如历代镇北王妃……
沈灼心中微叹,自她跟表哥定亲后,就注定跟杜太子妃形同陌路,她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跟自己挖坑,就像沈灼也在不动声色地要搅乱目前相对平静的朝堂,只有将朝堂彻底搅乱,表哥才有机会在里面脱颖而出。
第49章 笄礼(下) 仪式感
沈灼的话让慕湛心生怜惜, 他温柔的摩挲着她的长发,“辛苦夭夭了。”
慕湛没说她以后不需要如此,以他们的身份, 无论夭夭嫁谁,以后注定都要遇到这种事。不过他会陪着她, 尽量不让她受委屈。
沈灼嫣然一笑:“不辛苦,这点算什么。”她顿了顿, 小声说:“要说挑战,北庭才是大挑战。”
镇北王府常年虚设嫡支,虽最大程度避免了京城插手北庭政务,可也导致北庭庶子间纷争不断。尤其是姨夫侍妾又多, 北庭数得上号的世家女几乎都娶遍了。
贺楼氏就算是其中身份最高的, 可她到底少了正妃的底气, 不一定能把所有侍妾都压住。沈灼都不用派人查探,就能猜到北庭镇北王府有多乱。她甚至怀疑姨母也插手了, 毕竟北庭越乱,京城就越安全。
想到北庭, 慕湛眉头难得的皱了皱, 他安抚她说:“我会陪着你的, 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沈灼笑了, “就算收点委屈也不重要, 反正我们拿到实惠就好,再说以我的身份,也没几个人敢给我委屈受。”沈灼是世子妃,在北庭能光明正大给自己受委屈的只有姨夫的母亲贺楼太妃。
当年姨母入门时,这位行事就十分彪悍,这么多年过去了, 沈灼不信她会变好。她听过坏人变老,没听过坏人变好的。
慕湛被她故作老成的模样逗笑了,“我们待在北庭的时间不会很长。”他大部分时间应该还是在京城,边关气候寒苦,他也舍不得夭夭待在那边受苦。
沈灼也赞同表哥留在京城,虽说表哥前世是在京城遭遇不幸的,但这不代表表哥离开京城就更安全,尤其是北庭还不是他们的地盘,有心人想下手更容易。
慕湛陪沈灼说了一下午的话,两人一开始聊得还是正事,聊着聊着就成了慕湛给沈灼讲汉书里的典故,慕湛声音温和磁性,说得故事生动有趣,沈灼听得津津有味,若不是父亲快下府了,她还舍不得表哥走。
看着小姑娘乖巧的靠在自己身边,全身心依赖自己的模样,慕湛当真都不知道该怎么疼她才好,他温柔的环着她,极轻柔的在她发顶轻轻一吻,“夭夭,真想我们快点成亲。”
慕湛对着沈灼总是有无尽的耐心和温柔,其实他本身的个性十分内敛,能说出这种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真想明天就把她娶回家。
沈灼其实不是太想成亲,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很舒服,父亲疼爱、表哥即使随叫随到,不过她也明白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下去,“表哥,我们成亲后你也要这么疼我。”沈灼仰头对慕湛说,他不可能做婚前一套、婚后一套的渣男。
慕湛点点头:“那是自然。”
慕湛难得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不过等离开沈家,慕湛就敛下所有情绪,沉声吩咐暗卫去查探太子这些天的行踪,如果夭夭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大有可为。
“公子,萧二郎君这段时间跟大郎君走得很近。”暗卫一面应了慕湛的命令,一面说着自己最近探明的情报。
慕湛眉头微挑,“他最近可有查探太子行踪?”大郎君是个统称,任何一家的长子都可以被称作大郎君,但大魏官场只有一人才会被众人不带姓氏的称呼,他就是太子的长子。
大郎君今年也有十五岁了,逐渐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可圣人又没有册封他,故大家都称呼他为大郎君。萧毅关注大郎君是因为太子,还是单纯的想交好大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