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阳郡王李轩战功彪炳,所向无敌,虞祁镛虽然不认为晋军能在今夜克城,可心里还是难免恐慌。
此时的大司命却柳眉微凝,看向了夜空,面上现出了几分狐疑之意。
“大司命?”
白虎宫主史天泽心生感应,侧目看了过去:“这诸天星辰,可是有什么异常之处?”
说来他也感觉到些许异常,那以北斗为首的诸星,今日的星力异常强盛。
大司命微微颔首:“有人在襄阳城外,借北斗诸星之力布设‘正反先天北斗星河大阵’,可奇怪的是,这座大阵在攻城方面的作用,微乎其微。”
“正反先天北斗星河大阵?”史天泽皱了皱眉。
他了解这种法阵,它的作用,一则为‘杀’,一则为‘困’,以杀为主,以困为辅。
此阵如有数名天位坐镇北斗七星位,那么强如大天位,一旦在夜间主动入阵,也有身殒之劫。
可这法阵是固定的,不能挪移。
且在夜晚时法力极盛,白天则是威力大减。
史天泽心里莫名的生出不安,他开始存神细思,默想当前的时局,是否有什么疏漏之处?
“故弄玄虚!”大司命摇了摇头:“不用去理会,只需襄阳不破,这天地间的大势就依然在我。”
此阵固然威势可怖,可只需他们避而不入,它就发挥不了作用,与这天地间的山河万物能有什么两样?
这个时候,大司命却发现旁边的青龙宫主司神化似乎想到了什么,唇含冷笑。
大司命不由眯着眼,侧目以视:“司神化,你有什么想法,大可说来听听。”
青龙宫主失笑:“我方才在想,数月以来汾阳郡王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可这次他在襄阳城下顿兵两月,毫无进展,是否别有所图?”
大司命正想说荒唐,晋军与李轩那孽障之所以顿兵襄阳城下两月,是因襄阳城本身坚不可催!
此时白虎宫主史天泽却变了颜色:“不太对劲!大司命,至今为止,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接到金阙天宫的金鹰传信。”
金阙天宫豢养有十二只‘大日金鹰’,同时拥有大日金乌与金翅大鹏的血脉。它们一个时辰内,就可飞翔万八千里之地。
而自从大司命驻节襄阳,这些‘大日金鹰’每隔十二个时辰就会出发一班,联络两方,传递消息。
可今日夜间那只‘大日金鹰’,却至今未至。
大司命不禁愣了愣神:“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可能在打金阙天宫的主意?李轩意图将我牵制在此,目的却在天宫?”
她说话的时候心内就漏跳了一拍,心中的不安开始疯狂滋长。
大司命一面心想这不可能,金阙天宫的《大不周正反九宫仙阵》坚不可破,无人能入;一面又想自己留于天宫内的七人,是否有少司命的旧部,或者中流居士的内应?
尤其中流居士,此人掌握‘混淆’之法,甚至能瞒过‘金阙天章’。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城外又一阵沉重的擂鼓声。
随着这鼓声,那面书写着‘汾阳郡王李’,上有蛟龙图案的王旗大纛也在向前移动,一直前移到离城二里之地。
此时整个大晋军阵都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包括所有降军在内的将士,都是面现红潮,兴奋不已。
大司命则遥空与那大纛之下,骑在玉麒麟身上的那个身影对视,二人目光交汇处,似乎在迸射火花。
两人眼中都杀机四溢,不同的是大司命惊疑不定,暗含揣测;李轩则自信从容。成竹在握。
李轩很快就主动收回了视线,只因张岳已经策骑来到了他的身边:“神器盟的火药师,已经在各个方向检查过了,保证万无一失!”
李轩当即微一颔首:“那就点火吧!不能再拖了。”
金阙天宫那边已经奉他之命开始行动,迟则生变。
随着李轩一声令下,更多修为高强的骑士奔驰于诸军阵前,高深大喊“汾阳郡王有令!所有将士需以棉絮塞耳,全数蹲下,在城破之前不得起身!让你们塞住耳朵,听到没有?”
“汾阳郡王有令!稍后不得惊慌,地震之后可稍待片刻,待石雨落下之后再行冲击!把你们的盾牌都撑到头顶!郡王殿下把盾牌下发到你们手里,不是让你们拿来看的。撑起来,都给我撑起来!”
城头之上,大司命与白虎宫主都一阵错愕,看着城下的这一幕。
他们虽然不明所以,却能看出李轩确有十足十把握可以破城,否则不至于闹这一出。
襄王世子虞祁镛则紧紧握住了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装腔作势,装神弄鬼!想要破我襄阳,他且试试?”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天崩地裂般的轰然震鸣。以虞祁镛的修为,也几乎耳膜震破,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抛飞而起,五脏六腑都遭遇巨大冲击。
可此时更让他心胆俱碎的是,在虞祁镛视野所及之处。不但他们所在的这座城门楼崩溃瓦解,整个墙段也大片的垮塌了下来。
襄阳东城总共只有五里的墙面,一瞬间就出现了长达二里的缺口。
而在爆震发生之刻,‘前南昌总兵, 宁王右卫指挥使’窦子龙也撑着盾牌,伏于罪军阵中。
他心中不明所以,心想汾阳王殿下到底意欲何为?
窦子龙暗生忐忑,晋军高层对于此战,肯定是有过军议的,可惜他身为罪军将领无法参与。
窦子龙心里甚至隐隐不安惶恐,心想在长达两月的宫城之后,汾阳王殿下是否已心生不耐,终于要撕下他的和善面具,要将他们这些罪军投入到血腥的攻城战?
问题是,他们现在就连云梯都没有——
直到那一瞬间山摇地动,巨大的震鸣让窦子龙近乎失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