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以有效避免被晋军各个击破,拦截伏击。
可现今整个宣府,怀来,保安,延庆一带的晋军兵马都已经集结于此,脱脱不花也就彻底没了顾忌。
就在鞑靼部众多大将集结于大汗王帐内进行军议的时候,脱脱不花笑指着西面方向的晋军。
“这些晋人,他们要么从乌龟壳里面出来与我军决战,要么就等着我们在这边杀光,抢光,然后走人!”
在场的上百名台吉,达鲁花赤与万户闻言都哄堂大笑,神态中都饱含嘲意。
“那些晋人怕是傻了吧?他们还在敲敲打打,挖掘壕沟。难道以为我们会主动去敲他们的乌龟壳?凭什么?”
“大汗英明!我们蒙兀勇士的性命,没必要消耗在他们的军堡前面。咱们只要抢够了就回师,这次的收获都可以让我们好几年都衣食无忧了。”
“这些晋人如果敢从乌龟壳里面出来,我们就敲碎他们的牙!野战决胜,我们蒙兀人怕过谁?”
就在这些人嬉笑喝酒,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位黑衣人匆匆走到了脱脱不花的身侧。
“大汗!有最新的军报,万全四卫集结三万余人在往张家口方向行军,似欲切断我军后路。还有清水河南畔,我们的游骑也发现了两支大规模的骑军。
他们的总数约为两万五千骑,旗号则分别是‘宣府总兵方瑛’与‘怀来副总兵范广’。”
“两万五千骑?这怎么可能?”
脱脱不花吃惊不已,他神色万分不解:“两万五千骑就敢攻往清水河?这些晋人难道是昏了头?清水河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晋军埋伏?是否被你们遗漏了?”
他想汾阳郡王李轩乃是晋人新近崛起的名将,不久前的两场大胜都让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还有少傅于杰与镇朔大将军朱国能,两人一个在北疆与蒙兀对抗十几年,熟知军略;一个统军宣府,是军中宿将。
以他们的军事能力,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严令部属搜寻清水河周边百里,天上地下都不能放过,可至今都没有收获。”
黑衣人语声凝然:“不久之前,‘部日固德台吉’已经准备主动出击与晋人的骑军决战,他的想法是无论周围是否有晋军隐藏,先将这支骑军击溃是不会有错的。”
‘部日固德台吉’也就是清水河沿线七万蒙兀骑军的统帅。
‘台吉’是蒙兀王公与军政首脑的称号,源出汉语“太子”。
在成吉思汗时只用于皇子,后来渐成为黄金家族后裔的通称。
这位‘部日固德台吉’正是脱脱不花的堂弟,其人军略非凡,出类拔萃,是近年孛儿只斤家族崛起的后起之秀。
脱脱不花也不禁赞赏的微一颔首:“他的想法是对的,不管晋人是什么样的图谋,我们先吃掉一部分再说。”
可在话落之际,他也狐疑不安的看向西面。
脱脱不花心想那位汾阳郡王到底是意欲何为?他是真以为长城外那区区两万五千骑,就能够吞掉他们的那几百万头牛羊,切断自家的后路?还是单纯的急病乱投医,小觑了他们蒙兀人的战力?
※※※※
就在的脱脱不花惊疑不定之时,李轩正屹立于‘宁远站堡’的城头耐心等候。
他旁边的红袍文官正是少傅于杰,这位背负着手,侧目往这座卫堡的南面眺望。
就在于杰一目所及的这十余里地,足足二十万晋军正于沿线辛勤忙碌着。
他们在挖掘壕沟,打造栅栏,布置拒马,筑造出了一片颇具规模的营塞。
可如果仔细观察,却会发现这些所谓的‘晋军’,只是临时穿上了鸳鸯战袍的百姓。
那些壕沟,栅栏,拒马,营塞也大多都是样子货。
所有壕沟深不过五尺;栅栏则只是浅浅的插在地上,一推即倒;一应的拒马也都是粗制滥造。
那些真正的宣府晋军,此时正在后方不远的军帐或者林荫里面呼呼大睡。
于杰心想这时候,脱脱不花麾下的蒙兀铁骑如果敢于进攻,那么这条看似‘坚固’的防线,至少有九成可能会被一冲即跨。
幸运的是,李轩的军事冒险已经成功。
脱脱不花至今还是顿兵在二十里外,依托那边的山丘等他们过去。那数十万蒙兀铁骑正在烈日底下,坐视属于他们的最佳战机悄然消逝。
所有的晋军已经完成了养精蓄锐,即便那些从怀来,延庆等地,以急行军的方式赶至此间的兵马,也得到了很好的休息,逐渐神气完足。
就在于杰凝思至此的时候,镇朔大将军朱国能也踏上城头:“我四面看了一遍,情况还不错。诸军都已休整的差不多了,与蒙兀人鏖战到明日天亮都没问题!
接下来就是生火造饭了,遵照郡王殿下的吩咐,各营的火头军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给将士们准备好足够吃三餐的炒面,都是混入了肉末的那种。还有开水,足够他们喝到明日清晨。”
——他们这是在做夜战的准备。
少傅于杰当即侧目看了过去,语声略含波动道:“那些火把油脂,还有箭支军械等等,可都已准备妥当?”
于杰胸有城府,原本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可此时于杰脸上已覆盖上了一片晕红,眼眸中也精光四溢。
如果这次汾阳郡王制定的方略能够顺利展开,他们或将给蒙兀人一次前所未有的重创!甚至可能令蒙兀人彻底失去南下的能力。
故而此刻,于杰也是心绪激荡,振奋不已。
镇朔大将军朱国能顿时失笑:“都已备妥了!托于少傅的福,宣府镇内军备充沛,粮草军械都无短缺。今日这场大战或将决定未来数十年北方的形势,末将绝不敢吝啬!
我们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需北面捷报一至,就可全军出塞,与蒙兀人决一死战!”
李轩听到这里,就不禁往北面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