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朝会中,权顶天就给予了李轩最大程度的支持。
李轩也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在朝会中以极其巧妙的手腕,使得权顶天转任户部尚书。
首辅陈询与吏部尚书何文渊,自然是不会让李轩轻易如愿的。即便少保于杰,也不愿意见到这一幕发生。
户部尚书古称‘地官’,‘大司徒’,在朝中的地位权柄,仅次于号称‘天官’的吏部尚书。
如今仅汾阳郡王掌握的五军都督府与神机营,就已让陈询他们不安了,如果再令李轩的党羽执掌住朝廷的钱袋,岂非更加的难以制衡!
所以李轩采取了一种看似‘公平’的办法,也就是自宣宗年间开始的廷推之法。
大晋的‘廷推’,一般是由内阁提出人选,再有六部尚书、都御史、通政使、大理寺卿等三品以上官员,还有六科给事中、掌道御史等人投票。
再由天子从得票最高的三人当中,选择一人任命。
权顶天的得票肯定不会是最高的,陈询等人一定会全力狙击。
可只需权顶天的票数进入前三位,就会进入天子挑选的环节。
如今天子已逝,监国长公主虞红裳又将批红落玺之权交给李轩。
这也就意味着,李轩掌握着最终的决定权。
情况也恰如李轩所料,权顶天身为江南大儒,他的人脉与影响力还是很不错的,李轩这个‘理学护法’在六科给事中与掌道御史里面,也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权顶天最终得票是第二,也就顺理成章的出任了户部尚书。
“这是自然,”权顶天神色凝肃的微一颔首:“扩军备战与财赋,是当今国朝第一等的要务,权某岂敢轻忽?”
他还想与李轩说一些具体的细节,可两人才没说几句,监国长公主就遣人相招,让李轩去见她。
李轩猜测虞红裳找他的目的,多半是为这次的朝会。
他当即动身,前往虞红裳守灵的乾清宫。
此时天子的棺椁,就摆放在乾清殿的主殿当中。
虞红裳召见李轩的地方,则是在乾清宫附近的一间侧院里面。
自景泰帝亡故后的这几天,虞红裳都呆在这边。
她没有常守灵前,只是在晨昏的特定时间前往跪拜,可宫中内外都无人指摘虞红裳不孝。
只因这位在守灵的同时,还得照顾嗣皇帝。
李轩在一位女官的引导下,才刚走到这间小院的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一片女子的哭泣声,还有几个女子正在哀声求告。
“殿下,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平原侯府又没有参与叛乱,汾阳郡王凭什么将我们侯爷缉拿?”
“——我家全家男丁都已被捕拿下狱,汾阳郡王这分明是要对我家斩尽杀绝。您可不能不管,当初太宗靖难,我们家的祖辈可也是出过大力的。”
“此前潮白河之战,我们家是出了一些家丁。可那个时候梁亨拿着刀把子上门,我们想不借都不成。”
“殿下,汾阳郡王这分明是要挖我大晋朝的根呐!我们这些勋贵将门倒了,谁来扶保大晋?汾阳郡王这分明就是借题发挥,欲在军中排斥异己。殿下,您就不惧未来这位郡王谋朝篡位,效法操莽?”
李轩听到这里,顿时就剑眉微扬。
他前方的女官当即语含惭愧的解释:“殿下其实不想见外人,不过带人进来的是河间王妃,又寻死觅活的,我们拦不住。”
李轩当即了然,唇现哂意。
河间王妃也就是皇甫玄机的母亲。
三日前正统帝事败,夺宫之变结束后,参与叛乱的皇甫玄机本欲逃遁,却被李轩的部下‘陆血’亲自抓捕,送入到绣衣卫诏狱内严刑拷打。
早在潮白河一战之前,李轩就已命‘陆血’盯着此人,别人可以走,唯独皇甫玄机走不得。
此人不但是这次宫变的重要参与者,更是正统帝与勋贵将门的纽带之一。
他要想彻底铲除正统帝的遗毒,皇甫玄机的口供就很关键。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着一些过往的恩怨。
“河间王妃又为皇甫玄机求情了?还是为皇甫元机?”
皇甫元机是皇甫玄机的二兄,这次也一定程度上参与了宫变。
皇甫元机倒是没有逃走,却效法他的弟弟,躲入到辅国公府的祠堂。
结果却被李轩的一位神机营部将强闯入国公府,从辅国公府祠堂里面将他强行带走。
“是皇甫元机,她说皇甫玄机罪该万死,该任由朝廷处置。”那女官摇着头:“不过请看在故河间王与故定兴王的份上,放皇甫元机出狱。她还带来这些勋贵女眷,一起求情。”
此时这女官语声一顿,含着几分迟疑道:“她们言辞之间,对殿下您多有指斥与诽谤。”
李轩毫不觉意外,也就在他欲踏入院内的时候,就听里面虞红裳声音柔柔弱弱道:“诸位夫人,汾阳郡王乃是父皇亲自指定的托孤之人,本宫自当信之无疑。
且郡王殿下乃是理学护法,浩气琉璃,是当世第一等的正人君子。他绝不会无中生有,做诬陷栽赃之事,所以诸位大可放心,只需你们家的男人确实没有参与叛乱,真是清白之身,那一定不会有事情的,尽管安心在家等着就可。”
她的答复,显然没法令这些女眷们满意。
可就在这些女人哭嚎哭闹前,虞红裳就又语含冷意道:“诸位如果认为汾阳郡王处置不公,冤枉了人,大可以去寻刑部尚书俞士悦申述,何需来寻本宫?来人,送诸位夫人出去吧。”
此时院子里面忽然响起了婴儿的哇哇大哭,虞红裳的身边更有一位女官怒声训斥:“诸位夫人!天子薨逝,监国长公主伤心欲绝。可如今她不但得为父皇守灵,还得照顾嗣皇帝,疗养内伤。
公主正值心力交瘁之际,陛下更是在襁褓当中受不得惊扰,你们还要在这里胡搅蛮缠,究竟意欲何为?是不是还想要谋朝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