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自然不会考虑战备的后果,他斜目看着商弘:“我记得昔日南口关一战,内阁虽然对我不看好,可那时你们对我却无半分掣肘,最后结果如何?商学士就不能对我多点信心?”
商弘不禁无语,南口关那一战他们是别无选择,所以死马权当活马医,情况与现在截然不同。
既然有万全的妥善之法,又何必行险御敌?
李轩却没有理他,他直接御空而起,来到了营塞后方十七里的一座法坛上。
此地依托龙脉而建,下方就是‘龙头’的位置。
如果李轩打开‘护道天眼’,还可望见一团巨大的金红色虚幻巨龙,盘卷在山谷的上空。
——那是龙脉破损之后,宣泄在外的龙气。
李轩在转修‘浩意霸鼎诀’,引龙气入体的时候,曾问过绿绮罗。
他问龙气为何会被称为龙气?它展现在外的形状,为何与真龙近似?
绿绮罗的回答是这片天地间的第一代霸主就是龙族,从此之后,世人对‘王道之气’的认知就是如此。
“云柔~”当李轩闪身到法坛上的时候,他语声一如既往的暧昧亲密,尾音则拉得极长,足以让人肉麻到骨子里。
可接下来他的话却戛然而止,只因他发现一位身着明黄色道袍的老者,正负手立于法坛中央。
薛云柔则肃立一侧,向他使着眼色。
旁边还有江含韵,她的神情也很乖巧,只看向李轩的目光中含着一抹异泽。
——这个家伙,他叫‘云柔’叫得好甜好亲热啊。
“小侄见过张天师!”李轩当即面色微尬,朝着法坛上的当代天师张神业大礼一拜。
他忽然就理解了,薛云柔为何会说要在这一战,了断与张观澜之间的恩怨。
“冠军侯礼过了。”张神业急忙避开,然后笑着转身道:“冠军侯已是当朝少保,我可当不起您这一礼。”
李轩心想自己可不是拜你这天师,而是拜的‘岳父’啊。
薛云柔现在,已经是张神业的养女了。
他随后就起身道:“云柔瞒得我好苦,竟不知岳~天师驾临于此。有您坐镇,今日这一役,小侄的胜算可以再添三成!”
他一边说着,一边以埋怨的目光看薛云柔。
张神业则摇着头:“你别怨她,云柔虽然再三催促,可我却直到四天前才决意北上。”
随后他就朝着前方指了指:“张观澜的术法了得,仅仅半日不到,就已经使此地雨云汇聚。不过有我在,可以确保今日战场不会有一滴雨水滴落!也可确保今日的南风等级达到三等以上。就不知冠军侯是否能像柔儿所说的,一战破敌?”
“天师且拭目以待!”
李轩的眼神中显露出灼热的光泽,他赶来薛云柔的法坛,就是为高空中的风云变幻,
在战事开启之前,他要确定战场上不会发生中度以上的雨水。
还有南风——这可以一定程度的增强火枪与箭支的射程。
※※※※
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侧,距离承德千户所六十里外的另一座法坛,张观澜双手结印,眉头深锁。
“应该是张神业!这是我的一个后辈,当代天师。这天下能在招云唤雨上胜我一线的,也就只有此人了!”
这祭坛除了张神业之外别无他人,唯独祭坛的前方。立着一位穿着紫金百凤衫,眉心有着凤凰形状丹砂印记的青年女子,她的骨架宽大,面容却很娟秀。
这正是故辽国太后述律平,她背负着手眺望着前方:“也就是说,今日无雨可下对吧?其实这样正好,你说的暴雨固然克制那什么火枪,可也会让本宫麾下‘皮室军’的弓弩变得滑软。”
述律平对张观澜口中的‘符文燧发线膛火枪’其实全无概念,她那个时代就没有火器这种东西。
她打心里不认为这火枪能与他们契丹人的弓弩匹敌,不过作为曾数次代替辽太祖阿保机征战沙场的女中豪杰,她还是保持着必要的谨慎。
“以区区十万军敌七十万,对方的主帅,真可谓是胆量豪雄!今日我们取胜应该不是问题,需要考虑的是如何降低战损。这二十七万皮室铁骑,本宫一个都不想损失。”
她眺望着前方晋军布置于两侧山丘的阵列:“可他们排出的阵列,我有些看不懂,感觉好蠢。这些工事看起来倒是很麻烦,”
张观澜当即神色羞愧道:“都是微臣无能。”
他们之所以拖延到今日才兵及此地,其实是他为述律平凝魂聚体时出了问题。
这是一年多前,万魂棺主司空信做得那次实验,还不够完善的缘故。
罪魁祸首也是对面的冠军侯李轩,正是此人早早斩灭了述律平的复制体,使得张观澜没能发现术法中的破绽。
“这怨不得你。”
述律平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总之,先探一探他们的深浅吧!”
随着她微一抬手,往前一压,那些被她强行收拢聚集过来的煞尸恶灵,还有那众多的妖魔鬼怪,都在敌阵之前十里的方位骤然加速,往对面的晋军冲击而去。
它们黑压压的一片,澎拜如潮,排山倒海的往对面谷口的那座营塞,还有两旁的矮山狂扑而去。
其中一部分契丹尸骑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已冲刺了五里距离。
此时李轩已回到了他的帅台,神色冷漠的注目前方。
“李轩!”守在帅台上的张岳看那漫山遍野的煞尸魔军,不禁吞了一口唾沫:“是否该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