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午门的上方响起擂鼓声,左右掖门也同时打开。原本还三五一群,各自议论的群臣当即神色一肃,各归文武队列依序进入午门。
李轩首次参与朝会,不禁略觉新奇,沿途偷眼四下扫望着。
不过这新奇感很快就消失了,转而感觉束缚与不适,这一路往太和门走,他都必须循规蹈矩,谨守礼节,不能有丝毫行差踏错之处。
李轩不由心想果然还是六道司的生活更适合他,虽然也有上司管着,却没这么多礼数。
等到他们来到太和门的大殿内,分成文武两班站好,太子首先赶至,面色沉冷的侧坐于九级台阶之下。
随着这位现身,众多官员都发出了‘嗡’的一声响,浅浅的骚动了一阵。
此时所有人,都已感觉到了风雨欲来。
这是因这十余载以来,太子是第一次参与朝会,参与御门听政。
可这噪杂议论声,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只因天子也随后到来。这位才刚从山海关赶回,穿着一身重甲,尽显英武之气。
随着景泰帝现身往御座之上走过去,这诺大殿堂内的众官当即跪伏于地,口称万岁。
李轩庆幸自己入了六道司,否则这个时候,也是需要下跪的。
“诸卿都请起身。”
景泰帝坐下之后,就以锐利的目光睥睨群臣:“今日朕方归京城,事务繁多。众卿有奏章出班,无事散朝。”
此时整个殿堂之内,气氛都是压抑无比,许多人都抬目往太子方向看了过去。有些人跃跃欲试,却都含着几分迟疑之意。
太子居东宫已有十二载,又有高谷等众多大臣护持,积威岂同小可?
众臣哪怕明知今日易储已成定局,也不敢冒然行事。所有人都知首先出头的,固然会得天子青眼,可也一定会遭遇太子一党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李轩则手持着一份奏章,不假思索的从群臣当中出列:“臣靖安伯李轩,弹劾都察院左都御史严志,左副都御史林有贞,佥都御史冯秋等人尸位素餐,疏于监管,以至于经卷房失火,损毁大量宗卷与证物,请陛下降旨,严查此案!”
整个朝堂之上,顿时‘轰’的一声响,所有人的神色,都开始兴奋起来。
此时被李轩点名的这几位都察院官员都请罪在家,可以次辅高谷为首的部分人,面色都微微发白。
景泰帝则瞳孔微亮,仔细看了一眼李轩。
他没想到首先站出来的,竟是李轩,先从都察院吹起战争号角吗?倒是个不错的谋略。
“将靖安伯的奏章给我取来!”
此时已有一位内侍走过去,匆匆的从李轩手中接过奏章。
李轩却随后又从袖中掏出了第二本奏章:“臣弹劾大理寺卿王隆,大理寺少卿钟秀等人,勾结会昌伯孙继宗,前元天师张观澜,于大理寺牢狱中纵鬼行凶,谋害下臣!”
他答应孙继宗的只是出狱与收回玉麒麟,可没准备就这么放过此人。
这殿堂之内,顿时再次一阵骚动。大理寺卿王隆已经前往云南,出任云南巡抚,可大理寺少卿钟秀却还在朝堂之上,此人的脸色,也是难看之至的。
大理寺牢狱一事,他们其实安排得极为妥帖。有不在场的证明,也有顶罪替罪之人。
可他们一没想到大理寺牢狱会被李轩大闹到大面积垮塌,二没想到此案会在朝中引发如此剧烈的风波与动荡。
“靖安伯之言未免耸人听闻!”
大理寺少卿钟秀直接出列指斥:“请问大人你有何凭证,说我等纵鬼行凶?”
李轩却手持着奏章,冷冷一哂,看都未看钟秀一眼。
“臣能够为靖安伯大人作证。”
此时群臣之中,走出了一位服青袍的官员:“臣亲身参与上官大理寺卿王隆,大理寺少卿钟秀与我大理寺众多狱丞密议,这两人虽然未直接说要谋害靖安伯,却言辞隐晦,示意众狱丞要给予凶手,给予会昌伯孙继宗方便!”
大理寺少卿钟秀侧目看过去,顿时瞳孔收缩。发现这人竟是他部下的属官,‘大理寺正’梁德!
可他们既没有在一起密议过,也不可能让这个梁德参与进来。
“你这是血口喷人,凭空诬陷!”
会昌伯孙继宗气愤不已,怒瞪着李轩。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坏了?这个‘大理寺正’梁德,通篇都是谎言,说的都是子虚乌有之事!
可他随后就见李轩的唇角冷挑着,眼神漠然无情的看了他一眼。
孙继宗瞬时了悟,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他们可以栽赃陷害,别人同样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孙继宗一瞬间又有些后悔,早知此子的手段如此凌厉,那他宁愿让李轩继续在牢里待下去。
或者当时就该多付出一点代价,确保李轩出狱之外,不得参与攻讦他与太子。
哪怕为此再多拿出两件极品法器,他都心甘情愿。
大理寺少卿钟秀的脸,已经是煞白一片。
李轩这般的手腕,可不止是要他们丢官弃职,而要将他们论罪下狱,甚至是要他们的命!
他知道如今有没有证据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天子肯不肯信,群臣与天下百姓又究竟是信他们,还是信靖安伯?
此时大理寺的另一位少卿韩玉卿,也沉冷着脸出列:“臣弹劾前任大理寺卿王隆与大理寺少卿钟秀二人联手把持大理寺牢狱,大理寺众多狱丞,牢头,俱为其朋党!
数年间他们上下其手,徇私枉法,私纵犯人,炮制冤案,甚至以无辜百姓为死囚替罪,可谓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