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闻言一愣,然后就哑然失笑:“看来这失德之人,不止是东宫。”
他明知一个合格的帝王,是不该有这幸灾乐祸之意的,却还是无法压抑。
为易储一事,他对都察院那些所谓的清流,已经厌烦之至。好不容易塞进一个左副都御史林有贞,却又给他惹出了经卷房失火这桩麻烦事。
“通知制诰房,即刻拟一份旨意去都察院,问问他们,今日圣麒麟踏门破户,是因何故?让他们给朕一个交代。”
交代完这句,景泰帝就没再迟疑,直接飞空而起,踏至殿外等候的‘赤雷神辇’中。
而这位天子不知的是,此时在北京城的西南角,吏部都给事中韦真的宅院之前,彭富来与张岳正被宅邸的主人,亲自送出了门。
彭富来走下台阶之后,又朝上方的韦真深深一礼:“那么此事,就拜托韦世叔了!”
“彭贤侄放心!东宫既然出了这样的恶事,那位还有何面目继承大晋社稷!”
吏部都给事中韦真三旬年纪,面貌英俊,儒雅风流。他背负着手,眼含冷意的望着东宫方向:“至多今日夜晚,必将弹章如云!
也请贤侄代我转告靖安伯,都御史也好,副都御史也罢,他们谁都别想再安于其位!”
彭富来的面上,也闪过一丝喜意,躬身一拜:“如果韦世叔需要我二人奔走,或者需银钱活动,韦世叔尽管吩咐!”
第367章 饕餮精血
大理寺内,紫意冲霄,杀气如潮。
一股紫色的浩气冲凌空际,赫然化作一把长刀形状,直指云霄天穹!
那气势煌煌赫赫,遮天蔽日,就仿佛是要将天地割裂,以沛不可挡之势冲刷横扫着一切阴祟邪物。
此时从李轩囚牢中散出的刀气,就如同一把把锋锐绝世,犀利无匹的宝刀,所向披靡,无物不斩。让那些恶灵哪怕进入十丈之内都很困难,它们稍一靠近,躯体就被撕碎,被割裂!
在大理寺的底层,那位曹姓老者,不禁眼神惊悸的仰头看着。他身上虽被众多的锁链捆着,又钉着高达八十颗镇元钉,却依旧能洞穿一重重的石层,窥见上方的景象。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这首将军令,好厚重的杀伐之气!”
他口里啧啧赞叹,眼神不可思议:“浩气纯紫,大晋儒门中,除了于杰之外,竟然还有着这般的神人。”
“他们要害的人,是儒生?”
在老人的身侧,李鸿静的面目阴沉森冷:“那还是死了的好!那些儒生,那些当官的,都该死!都该千刀万剐!”
“上面的那一位,却与那些竖儒不同,其人浩气精纯,当是少保于杰,文忠烈公一类的人物,与害你的那些人不是一路。”
曹姓老者回头看了眼也就是面含狠戾之意的李鸿静,然后一声轻叹。
他知道这个年轻小子的遭遇,作为替死之人被送到这里,对朝廷岂能无怨?无恨?
“当今天子是英明有为之君,朝廷中也有众多忠臣良将,就比如上面的那位。安心等着吧,如今秋决已过,你至少还可以活一年,一年之内定有转机——”
曹姓老者说到这里,就忽的神色微动,将李鸿静扯开到一旁。
就在下一瞬,他们身后的墙壁,整个塌陷了下来。他们上方的石层,也被洞彻出无数的细小孔洞。尖锐的浩气冲凌而下,将地面轰击到千疮百孔。
曹姓老者不禁再次叹息:“这第二阙词,虽然文采略逊,可杀伐之气,却更胜于前!”
此时在牢狱的第一层,会昌伯孙继宗的脸已经成了酱紫色。他紧咬着牙帮,唇角处有一抹血痕溢下。
这不但是因他们至今都没有丝毫进展,也是源于东宫与仁寿宫那边的消息。
这对于孙继宗不啻于灭顶之灾,让他眼前发黑,至今都无法恢复过来。
会昌伯府的一切,都是源于孙太后,太子与上皇正统帝。
可一旦太子倒下,没有了继位的希望,太后又有了失仁的罪名,失去群臣的拥戴。
会昌伯府未来的处境,可想而知。
“这个杂种!这个孽畜!”
孙继宗头脑晕沉,竟短暂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只能反反复复的念着这一句。
衍圣公孔修德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这对他来说同样是一次重击。
“国舅,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将此子除去,只依靠大理寺的这些阴魂,估计是近不了那竖子的身。此子的这两阙词,内藏的杀伐之气简直是冠绝寰宇,配合他一身浩气,别说是邪祟,心怀恶意的生人都难近他的身。”
此时的孔修德,仅是看一眼李轩的囚室,就感觉到眼仁刺痛,元神之中仿佛被一把锋锐无匹的宝刀顶着,似乎随时随刻就会被刺穿。
他尚且如此,就更何况是那些恶灵?
那些污秽的东西,数量方面虽是无比庞大,可如果其中真有什么成气候的,也不会困居在大理寺牢狱。
它们的境界但凡高过第三门,六道司也会主动将之捕拿,转入到镇妖塔内关押。
不过孔修德也知孙继宗,他多半是拿不出什么办法的,所以把目光更多投向御剑少年:“有言道夜长梦多,以太子太后的处境,最好是不要再拖下去了。”
他们现在之所以能在大理寺的牢狱对李轩下手,是许多人明里暗里的配合所致。
可如今太子太后都失势在即,这些人的立场未必还能稳固如前。
御剑少年同样是心神不宁的状态,他怀疑那头大闹都察院与紫禁城的玉麒麟,就是他的师妹。
可少年又茫然不解,师妹的秘法化身是魔麒麟,这玉麒麟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在闻言之后,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拿出了五个瓷瓶,丢给了会昌伯孙继宗:“此为饕餮精血,出自一头大天位级的纯血凶兽,国舅你将它们泼洒过去,就可以让那些恶灵的凶性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