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已经一个闪身,从‘玄冥至阳梭’中脱离,然后皱着眉头往前方眺望。
在他眼前是一面巨大的石壁,上面的青砖都刻有浮雕文字,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巨大的八卦盘图案。
“如果是孝陵,我大概能理解真如为何要将血棺带到这里了。南京龙气最浓郁的地方,就在孝陵。”
玄尘子也飞身而出,神色凝重的看着前方:“这八卦盘应该是一个机关,有点麻烦,似乎是八卦图结合洛书制成,上合星象。开启它的方法,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一时半刻之间,我们怕是无能为力。”
他与薛云柔都于符阵一道上有些造诣,可要想将这破译,怎么都得一两天时间。
“不用破解,殿下她应该知道。”
听天獒回过身,看向了李轩身后的血眼少女:“建灵自焚之后,太宗在南京登基,直至永乐十五年才将京城北迁。所以当时的紫禁城与这条密道,都重新整修过。无论是密道的出入口,还是这机关的开启之法,都与建灵之时大不相同。真如兄妹之所以能够出入此地,应该是从殿下的记忆中窃取——”
此时的血眼少女,正飘荡于空,用无瞳的血色双眼,‘看’着前方的石壁。
下一瞬,数十条血色丝线,就从她的身后伸展出来,一一连接上了那些浮雕青砖。
李轩的眼神一亮,他纵身上前,开始按照丝线的顺序,将青砖一一按入了进去。
“其实我现在,更头疼的是里面的情况。你们不知道,就在大约两刻之前,孝陵地宫的护龙闸已经被人放下,包括伏魔总管等众多高人,都被隔绝在闸门之外。”
此时听天獒的眼神无奈:“殿下的身体,已经快成为真正的‘旱魃’。在孝陵墓内,她更有无穷无尽的龙气可供使用。殿下身具的阴煞,是没可能再压制得住她的。里面还有一位地丞解坤,我担心你们三人进去,也于事无补。”
“可伏龙先生也随侍在二皇子的身边。”
薛云柔才说到这里,就语声顿住,想起了另一个‘长乐’。
地丞解坤不可能在孝陵内部敌得过赫连伏龙,可如果有一个他信任的人施以暗算,那么这孝陵地宫内的情况的确堪忧。
她不由想起了张副天师,想起了江含韵,心脏不自禁的一阵揪紧。
玄尘子则奇怪的问道:“他们这样布置,应该不止是为祭炼旱魃吧?是为了二皇子?”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旱魃的祭炼未必就定要进入孝陵不可。
“不是!我与老爷他做过几次猜测,怀疑他们是要打开太祖墓。所以我现在也不知让你们跟进去,到底是对是错。说不定就是白搭上一条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听天獒正呢喃着的时候,它忽然神色一凛,看向了身后:“是谁?”
“我!”
随着这声音,一位手持方天大戟的昂藏身影,蓦然从黑暗中走出。
他一身月白长衫,气质温文儒雅,可周身却散发着霸烈的罡气,冰雾与雷电都在他周身缠绕:“侥幸,看来江某没有来迟。”
“江伯父?”
前面正在开启机关的李轩,不由惊喜的回望,随后他就神色一愣:“您这是,天位?”
此时已有一股狂喜的情绪,在他的胸内涌起。
李轩就奇怪了,之前他从镇妖塔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用符书向江云旗求援。可怎么直到他们入宫,江云旗都还未赶至。
如今整个南京城,这是他唯一能够指望的强援。
“就在你走之后不久,乐怀远将他们祭炼的法器送了过来,让我稍微耽误了片刻。”
江云旗看了眼李轩那浑身上下闪闪发光,浩气澎湃喷薄的法器,不禁唇角微抽,眼中现出了些许忧色。
随后他又转过了视线,脸色凝重地望着前方那面堆彻成洛书八卦形状的青砖墙。
“这里通向孝陵地宫?我记得含韵她今天就在地宫之内值守对吧?”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今天可能还真是来迟了。
听天獒也眼神惊喜,它想这位江南神医,究竟是何时突破的天位?
随后它浑身都打了一个哆嗦,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正在席卷四方。
此时随着李轩,按下最后一枚青石,他们前面有一扇大约三人宽的闸门,正在‘咔嚓嚓’的声音中向上升起。
趁着这机括转动之刻,李轩回过了身,朝着江云旗一抱拳:“伯父,我拜托给你的法器,想必已练成了吧?”
“自然!”江云旗抬手一抛,将一件器物丢了过去:“我擅自做主,给你加了东西,希望小轩你能喜欢。”
李轩将那圆盘形状的奇特法器接过之后,就将之背负于身后。随着他探手一拍,无数寒气四溢的银白丝线内爆炸射出,漫卷覆盖的周围二十丈地域。
李轩感应得到,这些丝线最远可企及到两百丈之外。
此时他的精神一振,眼中现出了异泽。
之前他设想的功能之一,是这些丝线可以在损毁之后快速复原。可江云旗不知在这器物中加入了何物,竟可令这些丝线,可以在虚实之间变幻。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面闸门已经逐渐抬升到接近一人高的位置。
※※※※
孝陵地宫内,被众人牵挂着的江含韵,一身衣物已是支离破碎,浑身上下则冒出了数十朵赤红火焰。
那并非是源自于她自身,而是那正悬浮于二丈高空,宛如大日般散发纯阳烈炎的‘长乐公主’——或者也可说是‘旱魃’。
这让江含韵头一次生出了后悔的念头,后悔昔日初习武时,没有兼修冰法。
这地宫中的局面,一直到张副天师被袭杀之后的一刻时间,都还能勉力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