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想陆水的事?屈南也跟着停下。
嗯。陈双踢走鞋边的小石头。
走吧,去训练场转转。屈南说。陈双低着头,看着他的脚后跟,一边走一边继续踢小石头。结果没注意前面的人停下,额头撞在屈南坚硬的肩胛骨上。
陈又又,注意力不够集中,看来我们真的有必要进行跟随训练了。屈南回过身,在胎记上亲了一下。
陈双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生怕被人发现。可是转念一想,不对,自己和屈南都出柜了,就算被发现也没事。
感谢顾文宁做了件好事,但是他必须滚出拆那!
跟随训练是什么啊?陈双把脸往屈南的手掌上贴,看清面前之后,这里根本不是小训练场,而是游泳馆。
跟随训练啊我也不清楚,我需要查查资料。屈南腼腆了一下,你看,咱们学校的游泳馆建好了,再过几个月就要迎来第一批运动员。
是啊,已经建好了。陈双看着它,盼着它赶紧建成,盼着四水高考,现在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感受。
我能理解你不愿意和陆水分开,确实很难接受。屈南将陈双的手拉住。
你不知道,我弟离开我根本不行。陈双无比沮丧,仿佛自己的位置被取代了,我们不能分开。
屈南无奈地笑了。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们都可以独立生活?
陈双坚持地摇摇头,没想过,不愿意想,独立不了。
陆水这个孩子,很聪明,也很有他自己的想法。屈南拉着陈双去找椅子坐,他很清楚自己每一步的选择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他万一不清楚呢?陈双坐立难安,万一他只是叛逆呢,想要试试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可是他肯定不行。
好吧,现在我们好好聊聊。屈南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觉得他不行?
陈双不说话了,周围只有虫子的鸣叫。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宿舍里,他们像一对偷偷摸摸的小情侣。可是等他抬起头,就看到了学校公告板后面的影子。
那后面一定有小情侣!
为了避嫌,陈双又把头低下了,生怕看到不该看的画面。要不要紧啊,省下饭费去情侣酒店行不行?非要在学校里搞这些。
也不知道有没有学生在宿舍里搞这些被抓?陈双忽然走了神。
你是不是觉得,陆水的决定欠考虑?屈南又问。陈双陷入了沉默,一定是在想弟弟。
啊?哦。陈双缓过神来,是啊,四水太单纯,性格又孤僻,要是我在他身边就好了,能永远保护他。
永远,屈南找到了解开难题的钥匙。可是没有谁能永远保护一个人啊,就连我都没做到,让卢卡斯他们抓住了你,给你灌水。
那件事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当心。陈双摇摇头,可是我弟的情况不一样,他他受过伤害。
好,我们假设,如果他上了首体大,你会怎么做?屈南捏住他的耳垂揉了揉。
陈双不假思索。我陪着他啊,时时刻刻在他身边。陪他上课,陪他训练,陪他吃饭休息。
那你有没有想过,陆水就是不希望你放弃自我去陪伴他,才选择自己长大?屈南从某种意义上很了解陆水,兄弟间互相影响,陈双一遇到四水的问题就方寸大乱,如果你陪着他,自己的学业和训练怎么办?
星星一闪一闪,陈双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它们。
他太了解你,知道自己如果来了首体大,你又会变成高中那样,没有自己的生活,主动放弃拥有的一切。你觉得陆水会高兴么?屈南把陈双的脸板过来,面对自己,陆水是世界上最想让你自由的人。
陈双连眼睛都不眨了,像是没有反应。
他知道你放不开手,所以选择自己尝试独立的生活。陆水不是不懂事,他是安安静静地长大了,将来会有更多的人走进他的圈子,融入更多的圈子。屈南想到了陆水跳水队的队长,或许将来某一天,他也会有自己喜欢的人,谈一场恋爱。
谈恋爱陈双怔怔地重复,又赶快摇头,不行,我弟不能谈恋爱,他太单纯,会被女生伤害的。。
万一屈南笑了笑,万一陆水喜欢的也不是女生呢?
以后不能每天见面,我会很想他。陈双将额头搭在屈南的锁骨上,我好想弟弟,他是我的宝贝。
我没说你不可以想啊,你们每周都可以见面,平时要是有时间,我陪你去北体大找他,如果有可能,我们陪着他一起上课。屈南帮陈双整理了一下衣服,隔着布料,能摸出今天戴的是小玫瑰,我有朋友在那里,可以帮忙照料陆水,不会让他落单。况且,从师资和硬件条件来看,那边的跳水队发展更好,对陆水更有帮助。
嗯,我再想想吧。陈双暂时无法下这个决心,却在晚风当中,亲在了屈南的脸上。他们在一团黑夜当中拥抱,两个人同样柔软,又同样的坚固。
舌头不知不觉滑进了屈南的嘴巴,手指不知不觉地捏在了一起,白色的短袖队服告诉世界他们是同队,差不多的肩宽又告诉世界他们是同性。不知不觉间,陈双跨在了屈南的大腿上,亲吻结束后,只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停留。
脸靠着屈南的肩膀,陈双的小腿又不自觉地晃悠起来,往前一下,往后一下,很有规律,刚才的郁闷逐渐变淡。这时,公告板后面再次有了动静,隐隐约约出来两个人。
不会吧?陈双瞪圆了眼睛,那个身高和发型祝杰和薛业?
他俩他俩?陈双大吃一惊,他俩也太那个了!
经过了屈南的劝说,弟弟择校的事暂时被陈双放一放,他需要时间考虑,四水也需要时间考虑。接下来的几天,训练全部停止,7月份雨季的到来也彻底结束了训练小周期循环。
真正的比赛要来了。
大学生锦标赛不在本市,所有参赛队员需要乘坐两个小时的飞机。出发前一天,学校三令五申不允许私自行动,陈双的心已经飞了,他现在好想比赛。
到了7月3日这一天,陈双凌晨4点醒来,睡不着了。
宿舍里其他人还在熟睡,可是自己中午就要坐飞机了,代表学校,和全国跳高顶尖运动员见面。陈双笔直地坐着,在一片呼吸声中,听得清自己的心在跳动。他摸了摸左侧脸,摸了摸胎记,属于自己的力量开始汇集。
在别人的眼中,自己也是顶尖运动员了!
兴奋感堆积,脚心发热,连躺都躺不住,陈双从上铺跳下来,身轻如燕。他终于知道今天的自己即将代表什么,是代表学校,也是代表他个人在这段时间的最佳状态。
室友还在睡觉,他轻手轻脚地换上队服,每一个针脚今天都成了他的战甲,盔甲一样保护他的身体。
8点钟全校集合,大巴车将运动员送至首都机场3号楼。下车后,陈双拉着自己的小箱子,跟随队友去领登机牌。
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
以前根本不敢想自己要闯这么远,带着弟弟,很少有机会单独行动。坐飞机是什么感觉啊?他想问问屈南,或者昌哥白队,又怕他们笑话。
你说这是不是天意?陶文昌却笑得不亦乐乎,你雅姐在哪里拍戏,咱们就在哪里比赛。
真的?同城了?陈双替昌哥提前高兴,因为雅姐的工作关系,这两个人最近好像闹了些矛盾。当女明星背后的男人还是挺辛苦的。
是啊,虽然肯定没有机会见面,但好歹物理距离拉近了。陶文昌的笑容逐渐变苦,暗自神伤,要不是太了解她,我都怀疑自己被冷暴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