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有拉筋呢。屈南压过小腿才过来,运动后的拉筋非常重要,你不拉开,刚才两个小时就白练了,起来。
我不起,我不拉,我今天就要睡死在垫子上。陈双趴着不动。后腰往下鼓起一个小山包似的屁股,圆润有型。
屈南看了几眼,又偏过头揉揉鼻子,再转回来,两只手顺着陈双的大腿将他往下拉,指尖开始发力,滑过膝窝,顺着小腿肌肉一直捋到了跟腱。
一双天生适合垂直纵跳项目的小腿,刚刚激活的肌肉还在充血,又硬又肿,反而和顺直的跟腱划出了分界线。
在w形的肌肉轮廓下面,一整条都是跟腱。屈南顺着捋下来,轻轻地给他揉。
疼!陈双鲤鱼打挺似的抬了下脑袋,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不干也得干,不揉开你就白练了。屈南箍着他脚踝给他拽回来,你是让我揉,还是上筋膜枪。
一听筋膜枪,陈双就打哆嗦,你大爷的筋膜枪,所有体育生的噩梦,训练前用爽歪歪,训练后用哭唧唧。那还是你吧轻点儿,我刚入一队,还没习惯地狱模式。
轻了就不管用了。屈南手下用力一掐,按住了穴位似的,摁压到了最大限度。
陈双两条腿像被抽了筋,从脚心酸到大腿根,猛踢了两下。他刚想骂人,转脸看到张妮挎着大相机在训练场找灵感。
张妮也看到了他,同时用摄像头对准了这一边。
这是要拍自己?陈双猜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疼得很扭曲,刚想用手挡住脸,腿上传来的酸疼又在提醒他什么。
于是他放下了手,第一次大大方方地朝着镜头看过去,试着给了一个笑容。
屈南说,别人想要看自己是因为自己好看,或许自己真的很好看。应该是好看的吧?应该是。
等到拿到这张照片,已经是3天后。期间他们试着带陆水再出来住一次,结果也是失败而终。一整夜不仅陆水没睡,其余的人也没法睡。
但是陈双不想放弃,他相信弟弟迟早有一天能好好睡觉,跨过这个难关。到时候,弟弟就彻底自由了。
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自己可以把他藏到最安全的地方去。
现在他一手捏着张妮亲手洗出来的照片,照片中的自己趴在软垫上,带有些怀疑态度地正面看向镜头。腿后面蹲着的人是屈南,他正在帮自己揉腿。
好像自己是比以前好看些了。陈双把照片收入钱包珍藏,另外一只手捏着手机,收了王灵芝刚刚发过来的5000块生活费。
妈妈一定知道自己开销大有四水的缘故,否则不会每次都给这么多。
退出微信之后,陈双坐在自己的小摩托上,开始搜索如何快速掰弯直男。
今天约了屈南一起去秘密基地的,陈双昨晚兴奋得没睡着。那里是他最后的孤岛,能把在外界漂流的自己接住,现在他要带别人上岛了,很期待,又很忐忑。
好比一个主人第一次迎接远客,他怕屈南表现出失望来,毕竟那里只是一片废墟。
搜索结果一条一条蹦出来,陈双认真阅读。大多数人都会先来一句掰弯直男天打雷劈,毕竟强行改变别人的性取向确实不道德。
陈双现在就陷在不道德的快乐当中,一边麻痹一边沉醉,他出不来。
要我说,直接来一炮就好啦,先得到他的身子再对他负责。
我艹!这句话好没道德啊!陈双退出搜索,放出视线,看到了已经换好衣服的屈南走过来。
屈南手指都出汗了,很奇怪,他明明可以操纵自己的反应,可是从陈双第一次主动亲自己那天开始就总是反常。那么多衣服,自己选了好半天。
陈双咽咽唾液,脑袋里就剩下那一句,先得到他的身子再对他负责。
走吧。屈南恢复了平稳的呼吸,今天没有带包,他轻装上阵。
嗯那你坐我后面,我载你出去玩儿。陈双拍拍后座,以前四水就坐这里,我技术很好的,你放心。
我还真有些害怕呢,你别开太快。屈南跨坐上去,看着陈双后脑勺的金色头发,我可以抱着你的腰么?
抱着啊,抱啊。陈双给他一个头盔,自己也戴好了,你没坐过摩托车吧?
屈南看着屁股底下的电动车。嗯,没坐过。说完,他双手环住陈双的腰,走吧。
那你以后不要随随便便上别人的车啊,男孩子在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万一你要是碰上坏人,人家一抬油门上高速,吓得你哇哇叫,你都没法下来。陈双呼吸一滞,第一次被四水之外的人搂住,不过我肯定不会吓唬你的我保护你。你也不要再哭了,我不会哄人的。
屈南的脸藏在陈双的颈后,收好长腿,久违地轻松笑出了声。好,你好厉害。
嘿嘿,嘿嘿,自己好厉害。陈双带着屈南出发了,一路上都没怎么加速。屈南一直都抱着他,胆子真的很小。
两个人时不时聊几句,陈双先给屈南打了预防针,告诉他,自己的秘密基地不是什么豪华场所,只是一块废墟。
没有人要的地方,被自己当成了游乐园。
可是到了目的地时,陈双还是有些怯怯,毕竟这地方太荒芜了。
就是这里。陈双带他下了车,一步步走进去,脚下全是堆积的落叶,又因为没有人收拾而微微发黑,你别看它现在不好看,其实可漂亮了。春天有绿芽,夏天全是黄木香,秋天是五叶地锦,红的黄的绿的都有。冬天冬天比较单调。
原来就是这里啊屈南终于进入了陈双的心理安全屋,和他想的差距甚大,挺好的。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陈双高兴地搓搓手,天气很冷,他们偷偷往里走。进入空旷的大厂房,到处都是干燥的灰尘味,黄木香这时候已经开败了,只剩下树枝。
我在里面有一张床,还存了好多东西,都是我在旧货市场淘来的。我还有一辆自行车。陈双喋喋不休,带屈南走过螺旋状的楼梯,到了他穹顶破损的大花房,就是这里。
就是这里了,屈南环视一周,还真是标准的废墟。可是那张床用塑料布盖住了,保存良好,他掀开塑料布,看到床下放着几个铁皮桶。
就是这里了。陈双舔舔嘴唇,坐在床边上,带着我弟有时候很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到这里来睡一觉,和植物说说话。你坐,床上很干净的。
这些年你真是辛苦了。屈南也坐下了,很难想象,陈双在心灵和身体双重疲惫的情况下会来这里。他一定可怜巴巴地缩在这张床上,把自己的胎记藏起来,像植物一样,等待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