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翠翠匪夷所?思道:“动兵,总要?有个缘由吧?如?今叛军未清,却贸然对宗藩动兵,这实在——”
太上皇眼底闪过一抹冷色:“还能有什么缘由?朕是魏王之兄,年迈卧病,以此传召魏王前来,如?何?”
邬翠翠心内愤愤:“天子实在是……”
回?家之后,又同李峤抱怨此事:“大敌当前,天子心里边居然只有这些蝇营狗苟之事,实在叫人失望!”
李峤端坐在官帽椅上,以手支颐,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下颌:“我倒觉得,天子不像是会出这种昏招的人。”
他眼眸闭合,凝神久思,邬翠翠立在一侧,并不打扰,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他。
李峤的眼窝较之常人要?深,眉骨却高,愈发显得英秀,眼睫也?长……
旁边的烛火忽然间炸了一下,她猝然回?神,心思回?拢的同时,眼皮微微垂下了下去。
李峤却也?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翠翠,我此番出征,只怕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我留一批人马给?你,以防万一。”
邬翠翠却没想到他竟如?此信得过自?己,心下且惊且暖,又有些忐忑:“我怕自?己会做不好……”
李峤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近来不是做得很好吗?别太轻看自?己。”
邬翠翠不由自?主的翘起了唇角,脑海中却忽然间闪现过先前在天子行?辕时发生过的事情,太上皇递给?她的那枚印鉴,她一直都当成压箱底的护身符,谁都没有告诉,可是现在……
她与李峤已经是至亲夫妻。
邬翠翠想到此处,便到李峤身边去,压低声音道:“天子若是真有些额外打算的话?,太上皇应该会站在我们这边儿的。”
她迟疑了一瞬,还是没敢说?出自?己手里那枚玉符的事情。
她害怕让李峤知道自?己从前与他不是一条心。
更怕让他知道,自?己一开始是因为他以后会位登九五,所?以才选择嫁给?他。
一念之差。
所?以最后,邬翠翠只是告诉他:“或许,太上皇会派出一队人手帮你……”
……
入夏之后,天儿也?跟着燥热起来。
不过若是居住于山林之间,纵享溪水之清冽,山下的炎热,却也?无法波及到此间中人太多。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九公主在凉亭中用了晚膳,听了一支曲子,回?房梳洗之后,又如?同先前一般,令仆婢掌灯,往禅院后房去探望两个孩子。
她的长子如?今已经八岁了,从前有些淘气,九公主总觉得头疼,邬家接连惊变之后,那孩子便变得安静起来,做母亲的见?状又觉得实在心疼。
再小一些的女儿,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踢被?子……
养儿方知父母恩,此话?诚然不假。
走过熟悉的青石板路,越过僧房前的那片竹林,仆婢们守在外边,九公主放轻动作?走了进去,却见?房中赫然多了一个高大的陌生人影!
她吓了一跳,惊呼声将将要?出口的时候,又生生止住了。
因为来人手里持着一把明光赫赫的匕首,正架在她睡梦中的儿子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