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与隐藏在答案之后的对于天子的冷酷猜想令成宁县主胆寒。
她?倒抽一口凉气:“是否言过其实了?宁氏一族与皇族联姻如此亲密……”
天子嫁了一个妹妹、三个女儿过去啊!
再一细想,又不由得苦笑?,什么叫天子呢。
成宁县主跟吴王妃卖了个好,吴王妃自然?领情,她?并?非蠢笨之人,知道成宁县主给?自己指出来的路,可行度要高得多。
至于祖父的荣光与宫中的姑母贤妃……
一个已经死去,一个入宫之时也是年过三旬,乃是天子为了彰显对于定国公府看重的存在,怎么可能指望他们去打?动天子呢。
而她?在感激之余,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心思——东宫一系对于天子心思的把握,当真是十?分到?位呢。
面对一位掌控生杀大权又喜怒无?常的君主来说,能做到?这一点,可真是太了不起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的母家……
吴王妃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拖累母家,如今当然?也不会因为成宁县主的恩惠而代?表母家倒向东宫,但是进行适当的接触,还是有?必要的,尤其是当下又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契机。
她?抬眼去看成宁县主,抿着嘴微微一笑?:“说起来,都是自家亲戚,从前走动的倒少呢。”
成宁县主也是莞尔:“只?要叔母不嫌弃,我必时常登门。”
又柔声道:“玉泉祠时常有?香客前来,叔母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兵刃,扈从在外?,我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想来众壮士们也该累了,且叫他们入内歇息吧。”
吴王妃先是微怔,继而了悟,默然?几瞬之后,又轻笑?道:“到?底是县主聪敏,会体贴人呢。”
……
吴王妃与成宁县主相谈甚欢,那边厢,吴王接到?传讯,再得知福庆编的那个蹩脚的谎言之后,却是冷汗涔涔。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偏赶在这时候出了事?!
要是让人知道他私自离开?京城……
吴王简直不敢再想下去,甚至顾不得最后再看妻儿一眼,便带着一干心腹,快马加鞭折返回?京城。
彼时正是夜间,他连经数城,当然?不敢以真实身份示人,假托齐国公府子弟的身份赚开?城门,飞马进京。
吴王一路疾驰到?了玉泉祠下,迎头瞧见外?边停着的宝马香车,再观其制式,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厉色,一把拽住送信人的衣襟:“王妃来了,怎么不早说?!”
送信人面白如纸,慌乱道:“福总管差遣小人前去送信的时候,王妃还没来呢……”
王妃来了。
那她?必然?已经知道自己不在此处。
再有?福庆撒的那个谎……
吴王胸膛里心脏咚咚咚跳的飞快,在这个瞬间,他几乎能听见血液在血管里奔流涌动的声音。
宁氏必然?已经知道他擅自离京的事情。
手握这样一个能够致自己于死地的把柄,她?会怎么做?
心腹的声音就在这时候传入耳中:“殿下,我们在不远处的山林里发现了福总管的尸身……”
他声音里有?隐藏的悲恸与愤怒:“是被人杖杀的!”
吴王心头一直绷紧的那根弦瞬间就断了。
他握住缰绳,默不作声的催马后退,继而冷冷下令:“传本王令,杀光观里所有?的人。”
来到?这儿的是一伙强盗,绊住了他的手脚,也害了王妃性命。
他可以在这场混战中身受重伤,可以失去定国公府这个有?力的臂膀,但是他擅自离京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宁氏,吴王心里浮现出妻子的面孔,不无?嘲讽的想,要怪,就怪你自己蠢,傻乎乎的撞上来吧!
……
吴王妃正与成宁县主在玉泉祠中对弈。
后者落子许久,吴王妃却都没有?应对,定定的注视了棋盘半晌,终于幽幽叹道:“我输了。”
成宁县主含笑?将棋盘抹乱:“是叔母的心思乱了。”
外?边有?杀喊声传入耳中,隐隐夹杂着利刃刺入人体之内的声音。
吴王妃本就苍白的面孔彻底的失去了血色。
她?默不作声的合上了眼。
他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不过也好,非如此,她?怎么能真正下定决心呢。
吴王妃睁开?眼,一语双关?道:“县主赢得很漂亮。”
成宁县主笑?着指了指窗外?:“是对手太弱。”
吴王一方纵然?人少,但到?底兵精,即便吴王妃所带扈从甚多,成宁县主身边亦不乏有?诸多好手,仍旧耳听着那杀喊之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