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着锁链将獐麓泽光抱起查看,砸他的是个散发洁白莹光的净瓶,他的后脑并未见血。
众多神影一时慌乱,又有不少影子迅速整顿将她二人团团围住,更有神热心地化出飞燕衔着言令在场中环绕:
“是老君砸了真君,是老君砸了真君……”
那灰蒙蒙的雾帘处又平静地下起了雾,雾帘后的声音似是疑惑请教:“老君,此乃何意?”
“啊……咳,咳,天君容禀——”一个年迈的声音拖着略带讨好的缓态开口。
“余以为玄穹真君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吾天道有圣规,亦不可操之过急……”
“那,老君以为如何?”
“如今之计,计不在吾,吾等天界不可失仙泽,不可失灵秀,亦不可失真君。”
“可他獐麓泽光一意孤行……”
“天君容禀,天道有法,亦有教化。若未开化凡俗,教之以圣,则罪之过激,过早。”
“哼,不过……”
“可天君……如今天威已备,灵秀已污,玄穹真君神魂不稳,又具堕魔之相,当务之急,当替真君稳固神魂,拔除魔念。”
一时间两相安静,雾帘后的声音终于开口叹道:“我亦知老君之意,真君堕魔,玷污天界仙泽,其后态不可估量。”
“天君圣明——”
“传我令,禁那凡人于梦牢,再由老君替玄穹真君施固魂之术。”
“臣等得令——”
周身一灰影拜完后,一影子忽然现身到她面前,对她轻轻一拂袖,她眼前一阵晕眩,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中。
神影从她的怀中将獐麓泽光抱离,架上云梯。
他的神体外,老君同十二位从侍围坐筑起法阵,保獐麓泽光的神魂在百年内无法再分裂。
神体内,水生泽和獐麓泽光的神魂环抱为阴阳,重铸为一体。
他终于得到了完整的,属于水生泽的记忆。
......
一开始是冷,很冷。
大雨倾盆,呼出的气流似有雾,他撑着把已是抵挡不住的颤巍巍纸伞走在街上,若非有山鬼之力,他已被大雨冲走。
但是他很执着,那丝魂印,微弱得近乎幻觉,但是他生来带着任务,执着追寻。
兜兜转转,连适合长途跋涉的山鬼之体都觉得疲累万分,也开始觉得发冷时,他终于注意到了,雨帘中,那个瑟缩在墙角的身影。
这种大雨,能活下来么。
他仔细辨认着,空气中的血腥气逐渐浓郁,散发着不好的味道,魂印更似捉不见摸不着的错觉。
被山鬼善良的心性驱使,他还是在那瘦小的身影前停下了。
还活着么?
他撑着伞,伞好像也没多大用处,他撑着,衣服也全都湿透在身上,紧巴巴地贴着,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向那弱小的人伸出了伞,蹲下去检查她的鼻息。
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