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朱元璋喜欢这胖胖的可爱大孙子,又有意使坏,板着脸问他:“论朱祁锟的辈分,我得管你叫什么啊?”
朱高炽下意识叫了声“爷爷”,说完又觉得不对,这也忒容易让人误会了,赶忙磕一个头:“爷爷,孙子我给您请安了!”
他活着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做了鬼也没好多少,朱元璋看他跪了这么会儿就开始大喘气儿,有点怜爱:“成了,你干的也不错,起来吧。”
又对着他夸张太后:“妻贤子孝,你娶了个好媳妇,所以生的儿子都很不坏!”
张太后受宠若惊的谢过太祖皇帝,搀扶着丈夫站了起来。
他们俩之后,就轮到朱瞻基和孙太后两口子了。
直到这一刻,孙太后还沉浸在朱祁锟是太祖皇帝本祖的震惊之中,魂游天外,满面愕然。
朱瞻基回过神来,偷眼一瞧,就见太祖皇帝眼底凶光毕现,面带杀机,再一想太祖皇帝的手段,他不禁打个哆嗦,二话不说便按住孙太后后脖颈,俩人“duangduangduang”在地上磕了十几个头,这才卑微的抬起头来,笑的谄媚:“太爷爷!您老人家身体好啊!”
朱瞻基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极力推崇:“您在人间的经历重孙我都看见了,您可真是太棒了!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真是旷古绝今,绝无仅有!重孙对您的敬佩之情真是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绝……”
朱元璋淡定的抬起了右腿,皂靴抬到他面前去:“认识这是什么吗?”
朱瞻基:“……”
朱瞻基挠了挠头,蚊子哼哼似的,小声向爹和爷爷求救:“我该不该认识呢?”
朱棣跟朱高炽动都没动一下。
过了几秒钟之后,朱棣方才侧一侧头,面带疑惑,向大胖儿子道:“方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
朱高炽:“大概是野狗吧。”
朱棣:“胆子太大了,你爷爷在这儿办事,哪有野狗敢出来乱叫。”
朱高炽:“是啊,可不敢。”
朱瞻基:“……”
下一秒,朱元璋的鞋底就踢到了他脸上。
“混账东西!你祖宗活着的时候,只嫌一天十二个时辰太少,不够处理政务,你倒好,还把权柄下移!”
朱瞻基摔了个驴打滚儿,爬起来想跑,却被朱元璋逮住,他只得辩解:“我身子根基差……”
朱元璋盛怒道:“所以就教太监读书,分文官的权?!”
朱瞻基心说这里边埋着个雷呢,他哪儿敢往里趟——要说太监,就得说王振,要说王振,就得说土木之变……
马德,没道理啊!
朱瞻基越想越委屈。
朱祁镇不在的时候祖宗们打我,这时候朱祁镇都到了地府了,凭什么还打我?!
论功绩,我也是个好皇帝!
仁宣之治,有我一半的军功章!
我为什么不能像个堂堂正正的汉子一样,直起腰板说话?!
一股胆气自五脏六腑生出,朱瞻基猛地站起身来,神情慨然:“太祖皇帝,您得讲讲道理,我可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朱棣跟朱高炽冷眼旁观,默默替他捏了把汗。
这小子出生的时候,太祖皇帝已经辞世,他没经历过太祖皇帝在世的时候,不知道太祖皇帝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
在大明,那就是至高无上的天,不容违逆!
朱棣暗暗摇头:“傻孙子,路走窄了。”
朱元璋也是面露诧异,声色俱厉:“你居然敢跟我顶嘴!”
朱瞻基:“……”
朱瞻基瞬间萎了:“您别这样,讲道理的事情,怎么能说是顶嘴……”
朱元璋暴怒道:“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朱瞻基:“……”
朱瞻基祸水东引:“我是有一些微不足道的错误,但罪魁祸首不是朱祁镇吗?太祖皇帝,您别生气,我们一起愉快的去油炸朱祁镇吧!”
朱元璋磨刀霍霍:“真是无法无天!”
朱瞻基:“……”
朱瞻基膝盖一软,泪流满面的跪了下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让太监读书识字,不该看重王振,不该生朱祁镇那个王八蛋出来,不该改立孙氏为后……”
“太祖皇帝,”他哽咽道:“首恶是朱祁镇,附从者是王振,发生土木之变的事情,我也不想的,您能原谅我吗?”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我再三交代,内臣不得干预政务,你全都当是放屁!”
朱瞻基:“……”
朱元璋又一巴掌打过去:“踏马的废了胡氏,立了个这!”
朱瞻基:“……”
朱元璋再一巴掌打过去,咆哮声传出老远:“最该死的是生了个朱祁镇,把老朱家的脸都丢光了!要不是老子我下去力挽狂澜,大明怕是药丸!你厉害啊,老子辛辛苦苦打的江山,你生了个儿子就要祸祸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