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2 / 2)

一时间,满院子都是浓郁诱人的肉香味。宁信呆呆地看着那口外皮焦黄,通体红艳艳的烧猪,顿时便没了言语。

按理说,他姐姐也算是个巧手厨娘,在家中也是极会整治饭菜的。平日里也不曾在嘴上亏待过他们。

可这一日,见到这么一口香喷喷的烧猪,宁信还是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只想流口水。

他心中暗叹,这山中穷苦人家宴席,未免也太奢侈了。

反倒是陈宁宁还算淡定,面上只是多了几分好奇。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有人用真正的古法烤猪。原来,古时候便有人这么烧猪肉吃了。

这时,那娇小的美貌妇人曲母已经迎上前来,对陈宁宁说道:“贵客就是香儿的救命恩人吧?上次多亏了你救小女一命,我们全家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这才设下宴席,贵客请随我上座。”

陈宁宁连忙说道:“不过举手之劳,夫人实在太客气了。”

陈宁宁虽然穿着打扮都十分考究,很像那种深闺女子,可实际上她性格却出人意料的痛快洒脱,完全没有扭捏之气,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从容沉稳。

一时间,曲母反倒觉得两人性情相投,遂又拉着宁宁上了席面。

这曲家是招了上门女婿,因而说起来曲母才是一家之主。反倒是曲父与孩子们坐在一处。

开始时,宁宁还想着今日他们姐弟两个来,才做如此安排。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曲父在家里完全没有地位。

很快,那口烧得外皮金黄的猪便被抬上案来,曲外公手持一口带着环扣的大菜刀,上来一阵猛批,瞬间便把猪分成了好几块。

不只是宁信,就连其他孩子也瞪圆了眼看着。外公一刀刀把各部分猪肉用不同刀法切了,装进盘中。

这时,曲父又端来了猪骨头野菜汤,以及一盘子豆饼。就连刚刚那只野兔也被端上了桌。

这年月,还真没有人这般吃肉。

好在陈宁宁很是放得开,既然是来诚心赴宴,便没有半点扭捏。与曲家人说话聊天都是一派随和自然。特别是与曲母聊得十分投机。

曲家其他人也十分自在。

宁信也没想到,姐姐居然这么好口才。好在有青蒿陪伴着他,倒也不会无聊。

而且,他很快便被曲外公的烧猪肉给打动了。

那猪肉外皮酥脆,嚼起来咯吱作响,里面的肉却十分软嫩,还裹着一层油脂,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宁信这一吃,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青蒿也在一旁说道:“以往外公只有过年才会做烧猪,这次倒是托了你们的福气,宁信你多吃些罢。”

宁信已然顾不上说话,只一劲的往嘴里塞。再抬头一看他姐,此时正笑得如沐春风。她似乎也吃猪肉,却没有完全被这肉香所捕获。

这时,又听曲外公开口问道:“听闻陈姑娘擅长种植,老朽倒想请教一下,我们这庄上田地虽多,水却上不来,不知姑娘可有什么良策。”

宁信听了这话,差点被肉呛到,却听他姐姐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里土地干燥,种黍比种稻子要好些。”

话音刚落,曲家长子落葵便开口说道:“黍米产量比稻米低很多,稻米尚且收不了多少,如今谁还敢种它?”

陈宁宁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若是寻常土地,临近水源,土壤湿润,自然种稻收成会更好些。可黍却是极其耐旱的,就算土壤干燥,它也能生长得很好,且产量十分稳定。这庄上的土地,与其种稻米打不出粮食来,不如种黍米稳定收成。”

“这……”落葵一时无话可说。

陈宁宁又说道:“况且,依我看来,这座山上到处都是宝,养殖牲畜倒比种植更好些。”

宁信听了这话,嘴里的肉就掉出来了。他心中暗道,陈宁宁到底是糊涂了,怎么什么话都和人家说呢?

果然,又听曲外公问道:“姑娘此话怎讲?”

陈宁信一个劲给他姐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奈何他姐视而不见,反而一脸坦荡地说道:“我在书中看过这山上遍地都是牧草,倘若用那草来养殖,定会有所收获。”

宁信暗叹,完了,这话若是放出去,这庄子肯定又会涨钱了。不过这样一来,他姐怕是买不了庄子了。倒也是一件好事。

正想着,却听曲外公突然大笑道:“陈姑娘果然好见识,不知姑娘想不想做这庄子的主人?”

第29章 一大群帮手~

宁信惊得筷子掉在桌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动。

曲外公却想没听见一般,继续对陈宁宁说道:“早就听闻姑娘的事,巾帼不让须眉。如今这庄子已然贱卖,可恨那些买家多不擅经营,庄子若落于那些人之手,只会日渐颓败。如今不若姑娘把这庄子买下,有老朽坐镇,庄上之人定然会遵从姑娘指令。或种黍米,或养牲畜,定叫这庄子长长久久。”

宁信听了这话,越发吃惊。直到这时,他才想到原来他在和青蒿打听庄上消息的时候,青蒿也在变着方打听他姐姐的事。曲家人早就把他家的情况摸清楚了。

怨不得,他和青蒿一说,青蒿便点头答应让他来拜访,曲外公还做了过年才吃的烧猪款待他们。

原来这不止是谢恩宴,而是鸿门宴,考试宴。

再一看他姐姐,此时一脸淡定地说道:“我的确有心想要买下这庄子,妥善经营,做出一番事业。只是,不知这庄上之人可服管教?是否当真能听我号令,不因我年轻便欺瞒我,诓骗我,阳奉阴违?若真到那时,我能否惩治管教?”

谁也没想到,这陈宁宁生得这般秀气俊美。说起话来,本也是温声漫语,使人如沐春风。可当她认真行事起来,却多了几分杀伐果断,且气势惊人。

此时的陈宁宁,通身上下,不见半分弱质女流之气,反而双目坚定,目光炯炯。她敢与曲外公这种毛糙壮汉针锋相对,且不落下风。

两人对峙了片刻,反倒是曲外公突然扬声笑道:“罢罢,若姑娘当真一心为庄子打算,我便遵奉姑娘为主,那又如何?”

话音一落,曲家人不禁大吃一惊。

特别是长子曲落葵连忙说道:“外公不可,我曲家数代从军,又岂能如此自暴自弃?”

曲外公却冷笑道:“曲家早已不再是从前的曲家了,我们代代都是罪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