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后来程松攻破了京城龙袍加身，他又有幸在这位上书房里，见过程瑜的画像的。

只不过那时候，他的心情早就不和当初一样了。

那时候的他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一点悸动是属于这位公主，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他都已经忘了这一位了。

没想到重活一世。他被困在这小小的耳房里的时候，他瞧见了那画像中的人。成了真，朝着自己走过来。

那一份属于前世的，头一次见到这位女子的时候，心里的那一点点印象在慢慢的放大。将他已经有些模糊的意识，搅动的越发的模糊了。

他很诧异，他似乎是又回到了当年，站在上书房，瞧见这幅画，瞧见画上的人，他记得也是一个下雪天，他记得东陵帝评价这位的话，过刚易折，这四个字，似乎忽然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石下意识的说道，“你不是应该已经……”

他咬住自己的舌头。将最后“死了”这两个字，硬生生的重新咽回去。

他的意识慢慢的回笼一些，他的目光注意到了，站在程瑜身边的良缘。

前世和今生的记忆混合在了一起，前世这位良缘他亲手杀的，这位刺杀程松失败。程松将人赏给了他，被他玩弄以后亲手斩杀，还将头送到了程松那边去。

而今生，他想起来了，自己的腿，之前就是被这位一脚踢碎的膝盖骨。

膝盖的骨头开始隐隐作痛。即便因着他的重生，这具身体能够重新站起来，可伤害却还是刻在了记忆里，让他瞧见了这一位的时候。身体不自觉的开始痛。

他又将视线重新落在程瑜的身上，身体上的疼痛越久，他的记忆越清晰，他望着眼前的女子，一直坚持，即便冻死也不愿意离开轮椅。不愿意接触这耳房地面的他，和一个倒葱一样栽倒在了地面上。丑陋的，滑稽的。

“臣沈石。参见公主！”他喊道，声音是颤抖的。

程瑜没有说话，屋子里很安静，地上的沈石是屈辱的，可他忍下来了，连身子都没有颤抖。

两世为人，什么叫做忍一时风平浪静，他再清楚不过了。

终于。程瑜的声音响起，“起来吧。”她说道。

屋外的付齐溜进来，将自己的主子扶到轮椅上，他倒是不想进来。可他知道，他不进来，他家主子今儿个估计就真做倒葱，在这地方扎一辈子起不来了。

随着沈石坐回到椅子上，院子里传来了人走动的声音，说话的声音，地龙重新烧起来，也匆匆有下人上了热水，程瑜，这位东陵国的长公主，随意的寻了一张椅子坐下，随手端过一杯茶喝了一口，用的是和他人一样的茶叶，即便茶具，也是一样的不精致，不过是小了一号罢了。

沈石在地上一跪，跪的整个人嘴唇发白，再加上之前在屋内冻的很了，这会儿陡然四肢温暖，全身上下就似乎有成亲上万的蚂蚁在爬似得，让他整个人有些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