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眉看着蔺姝姝跑得很快,裙角散开了像一朵花一样。
她奔向燕无的方向很快。
南麒顿住看了好一会儿,看着蔺姝姝踮起脚尖,趴在了那间屋子外面朝里看。
他忽然就收回目光,低头浅笑了一下。
他被珠珠带歪了过去。
蔺姑娘或许只是自己都以为自己没有喜欢燕无,又或者是她还没察觉而已。
那份关心,独一无二,只此一份。
南麒摸了摸腰间的猎魔剑,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恐怕要让珠珠失望了呢。”
猎魔剑被风吹着,像是响了一下,回应着他这一句话。
屋子的门窗已经很破落了,可里面像是又糊了一层什么东西,里面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
燕无连哼都没有哼出声,蔺姝姝只听得到给他上刑的村民手里的刀子割开肉发出的声音,还有那两个村民时不时发出的惊呼。
她在外面看不到,也听不到,心里就有些慌。
燕无知道蔺姝姝在外面,他感觉得到,他抿着唇,一双琥珀色的眼此时是深红的,他垂着头,银白的头发上已经沾着血了。
他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胸口的肉,无动于衷,甚至不觉得痛。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蔺姝姝。
她说不会不要他,应该是真的吧?
她不会骗他的,如果她骗他,那他就……他就……杀了她,再自杀。
燕无红着眼,脑子里疯狂地想着。
他接受不了她来过又离开这件事。
蔺姝姝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索性咬了咬牙,从这里离开,又去了一趟出事的溪水边。
溪水边的血迹已经被冲去大半了,只有没碰到水的地方有一滩干涸了的深红色偏褐色的血迹。
她蹲下来,伸手去触摸这血迹。
昨天见到的那一幕重新在脑中想起。
她可以肯定,那时候的燕无甚至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那时候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陌生的。
联想到之前自己猜测是和漆沟族的灵箭有关,蔺姝姝忙去找南麒。
关于漆沟族,南麒知道的更多一些。
南麒不能参加桃子的下葬仪式,甚至都不能出现在附近,所以,他回了暂住的平房。
蔺姝姝跑着进来时,他正在看书。
不过,他看的是话本子,见她进来,脸忽然红了一下,有些手忙脚乱地将话本子收了起来,压在被子下面。
蔺姝姝心里想着灵箭的事,当然没注意到,她直接就问南麒:“那天南大哥看到那些漆沟族射出来的蓝色灵箭了吧?那蓝色灵箭如果中了的话会怎么样?”
“那天……燕无中箭了。”
南麒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回忆那天的场景的时候,忽然就想到这件事,神色一凛,与蔺姝姝对视一眼,一下站了起来:“不好。”
“怎么了?”蔺姝姝被他这样的反应弄得心里一惊。
南麒温润的脸上少有这样凝肃甚至是冷锐的神色。
他看着蔺姝姝,一字一句地说道:“漆沟族这样恶毒的门派能发展至今荣盛不衰,还有一个重要的秘术,他们能轻而易举地攻破人心,诱使寻常修士堕入派内,人多了,派大了,自成体系,越发猖狂,这秘术,我不得知,但我知晓,那灵箭只要穿过人的心脏,那么,日后,射出灵箭的漆沟族就能很轻易地操控对方做一些事。”
越说到这里,南麒的声音便越发低沉:“到最后,心神薄弱之人,不坚定之人根本抵抗不了多久,彻底沦为同类,到时候,原先需要操控对方做的事便成了家常便饭,我只在传闻里听说过,如今想来,恐怕是真的。”
“燕无身上有封印宝器镇岁封印着,漆沟族的灵箭还能发挥作用?”
蔺姝姝拧眉问道。
“漆沟族存在至今几百年,手段了得。”南麒语气深沉。
蔺姝姝就问南麒:“有办法解除这个灵箭的影响吗?”
燕无的受刑,前所未有的迅速,他不喊疼,却是喊着让人快一点。
从那间屋子里出来时,燕无身上那件掩月庵的白袍已经被血染得星星点点了,胸口更是血肉模糊。
他的脸色苍白,银白的长发被血黏连着,可他的那对耳朵却是竖起来的。
燕无出来时,没看到蔺姝姝在门外等着,他就想着她肯定在那间平房里等自己,他的脚步很快,到最后,忍不住跑了起来。
长袍在风中留下了血腥的味道,久久弥漫不去。
像是那杀戮早就深埋在哪里一样。
“姝姝!”
燕无回去后,推开门,没看到蔺姝姝在里面。
里面空落落的,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