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2 / 2)

六宫粉 明月珰 2511 字 2023-11-24

楼下敬则则看着花圃里一丛月季开得繁艳,白色的边儿托着粉色的艳蕊,好似美人生晕,花有碗口大小,仔细品看竟然有不输牡丹之色,她瞧着心里高兴便道:“华容,你去剪两枝下来我们带回去插。”

华容应了应声,走到月季从边,只可惜手边没有刀剪,见不远处一个莳花太监便招了招手让他过来,“把这两枝月季剪下来,我们要带回明光宫。”

那莳花太监有些惶恐地道:“姑姑,这,这……”

“怎么,有什么难处?”华容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只是要两枝月季,这小太监居然敢推三阻四。

“是,先头乾元殿的彤书和语琴姑姑来了,也看中了这两枝月季,说是让奴才忙完了手里的事儿,剪了给她们送过去。”小太监道。

华容真是气笑了,“两个宫女,也敢跟我家昭仪娘娘争月季?”彤书和语琴华容自然是认识的,但却没多放在心里,主要是在乾元殿内看惯了她们诚惶诚恐的样儿。

小太监没敢接话。昭仪他惹不起,但乾元殿的姑姑他更惹不起,那可是皇帝跟前的人,又近着总管太监,随便说一句话就够他喝一壶了。反倒是无宠的昭仪么,得罪了也顶多就是当面被刁难几句。

华容还待要发怒,敬则则却阻止了她,“好了,走吧,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两人走后,那小太监却在她们背后努了努嘴,什么叫不跟他一般见识啊?一个失宠宫妃谁给她脸了?

华容有些郁郁,“娘娘刚才做什么拦着奴婢啊,该让奴婢打他几巴掌才是。”华容是替自家娘娘委屈,明明就是宠冠后宫,这些狗奴才却狗眼看人低。

敬则则淡淡地道:“你也怪不得他,本来我就是在失宠。而且,而且还见不得光。”

一见光,不仅祝太后容不得自己,傅青素也是要伤心的。所以这样的自己怎么养八皇子啊?八皇子跟着她不也是失宠宫妃之子么?柳缇衣能同意让自己养?显见得皇帝的意思是给傅淑妃养,柳缇衣才能同意的。

明明是“至亲”的人,皇帝一样会玩弄帝王心术。敬则则叹了口气,看着池畔垂柳伸入水面的枝条愣愣发神。皇帝好似什么都给了她,却实则又是什么都没给她。

敬则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心态。每当皇帝在的时候,她就会有种什么都握在手里的错觉,可一旦他不在,她又觉得一切都是指间沙,她其实什么都不能握住。

“娘娘别这么说,总有云开雾散的那一天的。”华容道,她的意思是只要熬到福寿宫太后归天,一切就能豁然开朗。

敬则则可没那么乐观。

而在楼上看着刚才那一幕的罗致容忍不住笑了出来,“哎,真是解气呢。阿姐,你若是说要那两枝月季,那小太监绝对不敢推三阻四的。”

傅青素没答话,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她握着凤印,代掌后宫,那小太监如何敢对自己不敬。

一时彤书从另一条小路过来,她刚下值,想着白日里看中的那两枝月季,正好散步过来摘了回去看着也欢喜。

小太监看到彤书过来,立即谄媚着脸迎了上去,“彤书姑姑你怎么亲自来了?奴才正想着剪了花给你送过去呢。”

彤书道:“没事,我也正想出来走走,你快些剪吧。”

小太监一边剪花枝一边讨赏地道:“这一丛月季养得好,刚才昭仪娘娘也看上了,奴才恁是没让她剪,就是给姑姑你留着呢。”

“你说谁?”彤书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就是明光宫的敬昭仪啊。”小太监还完全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彤书捶人的心都有了,她踮起脚四处看了看,却见敬则则的背影刚好绕过不远处的树丛露了出来,她赶紧催促小太监道:“把花给我。”说罢她接过花起裙摆就跑了起来。

傅青素站在楼上看着彤书急急地朝敬则则跑去,远远地自然听不见她们说了什么,却见彤书跪到了地上,双手将花捧给敬则则。

敬则则没动,也不知又说了什么,华容才伸手接了过来。

罗致容也是见过彤书的,甚至还算得上熟悉,因为傅青素和她时不时就有汤或者点心往乾元殿送,却从没见彤书对自己如此礼待过。乾元殿的宫女虽然规矩挑不出一丝的错来,待人却总是远远的,生怕被她们这些嫔妃沾上似的。彤书和语琴不就是生怕被请托去皇帝跟前帮她们争宠么?

谁知对上敬则则,却如此卑微。

“这彤书怎么回事啊?她巴结敬昭做什么?”罗致容自己不解,所以就开口问傅青素。

傅青素白着一张脸道:“你说什么样的人才会让彤书这个乾元殿大宫女如此紧张?”

罗致容也不是傻子,听得傅青素如此说便领会了她的意思,“这不可能。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幸过她了。”

“我也是才想到,有时候彤史是能够不书的。”傅青素道,因为敬氏无孕,也就不虑她会混淆皇家血脉,彤史记不记她的档就无所谓了。

最重要的是,她还曾撞见过他们正月里联袂逛街,那样的亲昵,且皇帝每次出行带的必然有敬昭,且也只有她,这样明显的事情,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忽略,欺骗着自己皇帝只是还在和她赌气。

傅青素忽地觉得心尖一阵刺痛,周遭的景物开始天旋地转,她慌地靠在栏杆上,用手捂住胸口。

“阿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罗致容担忧地道。

好半晌傅青素才缓过劲儿来,轻轻地摆了摆手,“我没事。”

罗致容心知自己表姐对皇帝用情甚深,这是被敬则则给气着了。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敬则则,她表姐不争,可不代表别人不能帮着她争。

敬则则晚上正要沐浴,却见龚铁兰走进来道:“娘娘,定西侯夫人递了牌子明日求见,淑妃宫中的太监来传的话。”

“这么大晚上的?”敬则则有些担忧,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娘居然赶在宫门下钥之前递牌子。

次日见着唐夫人时,敬则则见唐夫人脸色蜡黄,时不时地就咳嗽,有些担忧地问,”娘亲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唐夫人摆了摆手,“没事儿,过几日就好了,我来找娘娘乃是有事相求。”

敬则则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己母亲带病都要进宫来见自己,肯定是遇到大事了。“娘亲,有什么事儿你说就行了。”

“你还记得你任大哥,任有安么?”唐夫人问。

“自然记得。”敬则则道。

”他领兵去百越平叛,结果败了,皇上震怒,已经派人将他锁拿进京,眼瞧着肯定要问斩。”唐夫人道,“你也知道你父亲素来看重他,他也帮了你爹不少,这一次其实也不是他的错,户部那边粮草拨付有意刁难,南边的骄兵悍将也不服他管,处处制肘,他是从西北临时被调派过去的,就带了几个亲兵过去接手本来就被打败了的征南军,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不占,你说他怎么打得赢?”

敬则则不懂军事也不敢贸然点头,却听明白了她母亲的意思。可惜这件事她不仅帮不上忙,很可能对任有安还是雪上加霜。

因为当时皇帝曾经跟她提过百越的事情,是她多嘴多舌地赞了任有安,没想到后来真的是任有安南遣。她本想着,任有安如果有功,自己脸上也好看,可如今看来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