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草里宝熬的,虽说有些酸,但护肝养胃,可是青索草原独有的特产呢。”敬则则道,“是臣妾今日专门给皇上采的。”
也不知是不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尽管酸得难以下咽,沈沉居然一口气喝光了,然后倒在榻上彻底睡了过去。
一时热水备好了,倒是不需要敬则则去伺候,她和华容也没那个力气。醉酒的人就跟一滩烂泥似的,没点儿力气可完全扶不动。
帐子里满是酒气,敬则则让华容将帐门和后面、侧面的窗帘布全部打开,不停地熏香和通气儿,这才算把气味给吹没了。
末了,高世云扶着景和帝出来,在床上躺下,敬则则替他掖了掖被子,看他睡着时依旧皱着眉头,又回身去熏炉边,从自己带的香丸盒子里选了几枚丸子,放进熏炉,拿着银箸拨了拨香灰,一股子清新的带着柑柠气息的暖香便飘了出来。
华容低声道:“娘娘,这香气真好闻啊。”
“嗯,有祛秽之效,而且还能安神。”敬则则低声道。
华容递了一碗新鲜熬的奶茶给敬则则,“娘娘也喝点儿养养神吧,皇上指不定半夜还得闹起。”
敬则则点点头,将帐篷内的灯吹灭了几盏,只留着桌畔的一盏豆大琉璃灯。
“娘娘,你说皇上富有天下,为何还要忍着不适陪那些草原王喝酒啊?”华容不解地道。
第42章 大草原(下)
敬则则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景和帝,脸色苍白,眉头微蹙,不由叹了口气,“草原人热情好客,人人都是好酒量,也觉得是英雄酒量就必须宏阔。皇上又有心交好他们,他们敬酒,自然就不好推却了。”
“为啥呀?就算是有心交好,也用不着皇上屈尊呀。咱们大华兵强马壮,难道还怕他们不成?”华容道。
“自然是不怕的,但是皇上不愿意挑起边衅,战场上少用一份钱粮,少用一份工,国库就充盈一分,无论是治河、修路就都能多些钱粮,老百姓的日子就能好过一分。皇上心里装着百姓,所以才会宁愿伤了龙体,也不拒绝那些部落王的敬酒。”敬则则颇有感触地道,“皇上在登基前就已经威名赫赫,并不需要炫耀武力来夸耀自己的功绩。我想,皇上肯定是不愿意谥号得一个‘武’字的。”敬则则道。
华容吓得脸都白了,怎么能当着皇帝的面说什么谥号呢?
敬则则也自毁失言,再不敢说话,坐到镜前开始拆发。
睡到半夜,敬则则是被热醒的。身子上像趴了个火炉,又烫又黏,怎么甩也甩不掉。胸口一阵刺疼,敬则则彻底睁开了眼,却是皇帝新长出来的胡渣子扎得她那嫩弱肌肤火辣辣的疼。
敬则则怕皇帝酒后没个轻重,哪里敢应承他,慌忙地推开了皇帝,“臣妾渴了,去喝水。”
沈沉就坐在床上,看着敬则则的背影。她身上的衣衫凌乱,大半条腿都露在了外面,那薄薄的绫罗裹在她的身上,好似流水般漫过她的曲线,勾勒出完美的翘臀来,那曲线叫人的指尖忍不住浮现触摸它时的弹性糯感来,她的腿实在修长,窗外透过的光线,在透过她的罗衣,将她的腿型映了出来,又长又直,被它圈住的感觉……
沈沉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往上抬了抬,却恰好看到半侧身的敬则则。
沈沉再忍不住,起身走到敬则则身后,将她一把圈入怀中。
敬则则暗道不好,她小心侧开身子,避开那作乱的东西,“皇上可是饿了?外面给皇上温着奶呢,臣妾去给皇上取来。你光顾着喝酒肯定没吃什么东西,便是吃了也吐了,这会儿肯定饿了,得把胃养一养。”
皇帝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实在是太臊人了,敬则则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用力地推开皇帝,扯过一件袍子披上,飞快地出了帐篷。
她的帐篷旁边有个小白帐篷,里面算是茶房。风炉上果然温着热奶,敬则则试了试,热度刚好差不多。她倒了一碗,端回了帐篷里,双手捧给景和帝。
沈沉见敬则则半夜里还惦记着他的胃,也实在不忍拒绝她,只好接过碗来,屏息喝了一口,却没有预料中的那种腥味儿。“咦,这奶不错,纯而不膻。”
敬则则得意地笑道:“那是当然,臣妾采了一种叫窝窝草的东西,煮奶的时候放一株窝窝草,既能去腥味儿,又不会添染别的味儿坏了奶香。而且这草清热解毒,草原上每天大鱼大肉的,皇上用了正好可以祛火。”
沈沉虽然还是不喜欢喝奶,但因为这奶香而不膻,也就一口饮尽了,然后重新搂住敬则则揉了起来,“嗯,朕还需要去去火。”
敬则则简直想求饶了,软软地推拒着沈沉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喝什么乱七八糟的酒了呀?”比如鹿血酒什么的。
沈沉哈哈大笑,“这怎么可能?朕知道你不行,他们就是敬朕鹿血酒,朕也不敢饮。只是则则你比任何鹿血酒的威力都大,朕实在有些忍不住,你就让朕再受用一回如何?”
敬则则嘟嘟嘴,“不如何,皇上还是睡吧,酒醉后有纵欲,明儿有得你受呢。”她强硬地按住了景和帝的手,然后把他推倒在床上,按着他不许动地道:“皇上快些睡,臣妾给你念佛经祛火。”
沈沉笑道:“你就是个妖孽,居然还敢跟朕念佛经?也不怕佛祖把你收了?”
敬则则不依地道:“臣妾怎么就成妖孽啦?明明是贤良淑德,善良温婉。”她嘴上撒着娇,心里却在嘀咕,她怎么就给皇帝留下了这么个妖孽印象了啊?她哪里妖了呀?敬则则一边说还一边低头打量自己。
沈沉被她逗得轻笑,“行了,就你会收拾朕。”自打登基后,还从没有人敢这样驳斥他的话,也没人敢强逼他做什么,偏偏敬则则就做了,做了之后他还没觉得生气,反而有些无奈。
沈沉沉沉地睡过去之后,敬则则也松了口气,嘟囔着“可算是睡了”,这才敢依偎着皇帝睡下,草原夜里寒凉,都能穿夹袄了,她最近被采阴补阳得厉害,手脚都有些冰凉,所以搂着暖暖和和的皇帝睡觉才舒服。
晨辉洒进帐篷时,沈沉惯来醒得早,所以即便是宿醉后依旧早早就醒了,但比平日却也已经晚了半个时辰了。他抻了抻手臂,发现身边空荡荡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有些不习惯,不习惯早起看不见那张粉嫩嫩的脸。
敬则则正在镜前梳头,为怕吵着皇帝,她连华容都没叫,听到身后有动静,忙地扭过身,却见景和帝正蹙着眉头,一脸的不悦。
“皇上怎么了?是头疼么?”敬则则关切地道。
闻声沈沉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坐起来斜靠在床头,看着清晨的阳光洒在敬则则白璧无瑕的肌肤上,她的脸颊还有刚睡醒的粉色,越发显得稚嫩妍丽。一大早就有这样的美色可看,自然是养眼养心,什么不开心都能忘到烟消云外。
也不怪世人都“好色”,实在是美色确实叫人心旷神怡。
“朕好似还没见过你梳妆。”沈沉道。
敬则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那是因为皇上每次都比臣妾先起,是臣妾太懒惰了。”
沈沉目不转睛地看着敬则则用檀木镶羊脂玉梳子缓缓地梳着长发,头发柔顺的光泽甚至比羊脂玉的玉色还来得滑润。“当真是得天独厚。”
“什么得天独厚?”敬则则不解皇帝怎么突然起来说了这句。
沈沉也不愿多解释,直道:“昨日饮酒过量,朕还以为今日起来要头疼如裂的,结果好似没什么事儿,看来达达部的马奶酒确实有独到之处。”
敬则则撒娇道:“难道臣妾就没有功劳啦?昨儿那草里宝熬的解酒汤本就能舒缓头疼。”
沈沉这会儿还记得那酸味儿呢,“得,下次可别给朕熬了,酸得朕牙都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