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之阳听见爷爷,脸色一变。
他头脑简单,火气上头想教训花啾是一出,听见她提爷爷告状害怕又是一出,一时间,什么报仇雪恨让人帮他出气都忘了,心里只剩下害怕。
纪之阳为难地劝道:“你们快走吧,她真的会告状的……”
可接下来,他清楚地认识到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小男生们对小胖子的话不以为意。
“——我们才不走。”
“——对啊,除非她答应加入我们,当我们的吉祥物。”
“——你们不是亲戚吗?快劝她答应,就不用担心她告状了啊。”
纪之阳怕爷爷,素不相识的小男生却不怕,这个年龄的孩子处于混沌中立状态,上一刻愿意好声好气地跟人商量,下一刻就能直接翻脸。
更别提这种扎堆的男生小团体。
他们最爱逗弄无害的小生物。
但他们不会觉得这是霸凌,而是觉得自己在跟小家伙玩,小事一桩,不会意识到她有多生气多害怕,更不会与她共情。
然而纪之阳才五岁,比花啾大不了多少。
他怕被爷爷骂,又怯这些高大的男生,一时间惶恐窝火竟然压过了恶劣的脾气,让他心生恐惧。
“我爷爷就在那边,真的,你们快走吧,不然我……”
“不然你怎么样?你也要去告状?”
有个男生搭上他的肩膀,打趣的声音一下子拉近,其他小男生也好整以暇地看过来。
“……”
纪之阳汪的一声哭了。
他后悔了,他真的好后悔!
他刚才为什么会脑子不清楚招惹上这些凶残的小学生啊,呜呜呜救命!!
“哭什么,搞得像什么大事一样。”
小男生们嘻嘻哈哈地笑,也没生气,就是拦着假山不让小团子下来,也不让小胖子去告状。
花啾蹲在假山上,气愤地按动电话手表,跟爷爷告状,但没等爷爷回复,一颗小石子就丢了上来。
石子没砸中团子,堪堪落在她脚旁的假山壁上,哒嘣一声,吓得她奶膘颤颤。
小平头好像也没准备砸中她,还是半逗弄半商量的语气。
“小朋友,你答应加入我们,就能马上下来了哦,又不让你做什么。”
花啾却被激起邪火,气呼呼地从假山上站起来,小脸蛋上写满抗拒,愤怒又委屈地瘪起嘴。
“不要,才不要!”
小平头耸肩:“那我们就继续等着喽。”
他说完,抱着胸蹲守在假山下面。
下一刻却见小家伙脸上的愤怒一消,又一喜,像是放心了一样,视线落在他身后。
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搭上他的肩,声音也冷:“等什么?”
陌生的声音。
其他人甚至都没提醒他。
小平头一僵,终于有点做坏事被抓住的感觉,吞吞口水回头。
少年个头直逼一米八,比他们这些七八岁的小男生高了不止两个头,他皮肤冷白,长睫里裹挟的黑眸冷淡,天生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好像某种悠远的冷兵器。
某种程度上,身高和年龄的压制是绝对的。
少年一出现,哪怕在场的小学生有五个,也都偃旗息鼓不敢吭声了,跟刚才随意戏耍小朋友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小平头磕巴地说:“没、没等什么。”
“我们逗她玩,什么都没干,大哥,我们该回家吃饭了,再见!”
他说着就想走。
少年却捏住他的肩膀,冷淡的眸子凝视着他,力道越收越紧。
肩膀一阵紧缩,小平头疼得眼眶冒出泪花,极力示弱。
“大大大、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们不该拦她的,真的,她也没出什么事,你别计较……”
少年仍不松手,慢慢凑近。
“锅锅!”花啾突然出声,踢了踢小短腿儿,“锅锅不要理他,啾啾想下去。”
团子说完,小平头终于感到肩膀上骨崩肉裂般的痛感轻了些。
趁着少年没工夫搭理他们,他跟自己的小伙伴眼神慌张一对,赶紧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