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行驶。
黎雪闭目养神,戚陌年在车上处理公务,不时偏头看一眼坐在身边的人影。
他的目光透着说不出的温柔与疼惜,好似坐在身边的是他一生的至宝。
黎雪隐约察觉到他在看她,猜测着他可能有的神情,心里止不住地冷笑。怜惜?心疼?笑死人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酒吧门口。
“到了。”戚陌年轻声说道。
黎雪并没睡着,闻言睁开眼睛:“好。”
推开车门,下了车。
酒吧里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音乐在周身流淌着,昏暗绮丽的灯光投射下来,似不经意中勾起人内心的情绪。
黎雪在吧台坐下。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子上,将束在裙子里的衬衣也扯了出来,然后从包包里取出发圈,随手扎起头发。
她半睁着眼睛,表情是无机质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和情绪透出来,看上去颓废极了。
“两位喝点什么?”服务生走过来问道。
黎雪一脸漠然,手指从酒水单上划过:“全都要。”
“哪些度数比较低,味道又偏甜一点?”戚陌年按住她的手,抬头问服务生。
服务生刚想回答,黎雪的声音高了起来:“我说‘全都要’!”
服务生顿时住口了。
好么,还没喝,人就醉了。
戚陌年则包容得多,低声道:“你没喝过,少喝一点,我陪你,好不好?”
“就是没喝过,才全都要!”黎雪坚持道。
她在今天之前,根本没怎么喝过酒。偶尔应酬的时候,跟客户喝点白的、啤的,然后就是在家休息的时候,会买一点酒精饮料。
她今天的目的就是喝痛快、喝醉!
戚陌年顿时有点头疼。想制止她,又说不出重话,最后只得道:“好吧。”
“先生来点什么?”服务生又问道。
戚陌年的视线在酒水单上扫过,敲了敲其中一样:“来一杯。”
“好的,两位请稍等。”
黎雪低下头,解开袖口,将衬衣袖子挽至小臂中间。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瘫在了吧台上。
精英商务人士的形象荡然无存,此刻就是一个慵懒颓废的社畜模样。
戚陌年有些心疼,问道:“怎么?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心情不好?”
黎雪抿紧嘴巴,不说话。
很快,酒水送上来。她端起一杯,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喝。
“不能这么喝。”戚陌年拧着眉头,伸手制止。
黎雪推开他:“你别管我,让我喝。”
戚陌年仍然不允,她便带着几分哭腔道:“我不高兴,你让我喝吧。大不了我喝醉了,你送我回去。或者我喝坏了,你送我去医院。你在旁边看着,有什么不放心的?让我喝。”
戚陌年缓缓放开了她:“好,我陪你。”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陪伴更能获取她的好感。戚陌年端起酒杯,冲她举了举,然后饮下。
黎雪喝了一杯,又一杯。
很快,脑子变得晕晕乎乎,像是粘稠的浆糊,转动得十分艰难。
她目光迷离,已经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痛苦之色冲破束缚流露出来,而她的嘴巴仿佛也不再受控制,喃喃道:“好难啊。”
她说着平时绝不会说的话:“怎么会这么难。真难啊。”
做喜欢的事情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一步都走不出去,就被人截断了路。她往哪走,哪条路就是断的。
戚陌年很清楚她在说什么,满是心疼地道:“这么辛苦,不如算了?创业而已,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生活中还有很多值得去做的事,你可以换个方向。”
比如,爱他。
全心全意地爱他,然后被他呵护起来。
黎雪眼神迷蒙地看着前方,视线似乎落在酒柜上,又似乎穿透酒柜,落在不知名处。
听着他的话,并不回答。
她这会儿只是脑子转得慢了,并不是不转了。
她迟钝地想道,生活中的确有许多值得尝试的事,她又不是没有放弃的底气。但是被他蒙蔽、被他戏弄、将一颗真心扑在他身上,绝对不在其中。
她不说话,拿起一杯酒,又喝起来。
戚陌年点到即止,并不急迫地劝说,而是拿起酒杯,跟她一起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