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光明正大地斩落武安侯,”他以袖掩口,屏息躲过药粉,手中长剑指向秦锦夜,“奈何本领不济,只能出此下策。”
韶音远远看着,眼底露出笑意。
倒是涵儿不禁惊呼一声:“父亲!”
小小的身子也猛地站起来。
纵然秦锦夜待他不亲厚,不抱他、不对他笑、很少关切他,相对几个弟弟妹妹而言,待他冷淡得过分。
只管吃、管喝、给娶妻,尽着父亲应尽的责任,总是流露出“但凡有可能,我宁可没有这个多余的儿子”的态度。
但对涵儿来讲,他毕竟是父亲,把他养大了,还给他娶了那么好的婉婉,他从来没想过他会死!
这一刻,他是情真意切的担心着。
但有人比他更担心,甚至反应比他快多了!
“住手!”徐瑶月猛地扑上去,撞开了贺知砚,使他的长剑没能捅入秦锦夜的胸膛,而是在他手臂上狠狠划过。
秦锦夜闷哼一声,踉踉跄跄后退。
韶音给的药粉很霸道,他只吸入少许,便立时浑身乏力,站都站不稳。
论起战力,现在的他和韶音并无不同。
“哐当!”数十斤的精钢长剑,坠落在地上。
秦锦夜再也站不稳,单膝跪地。
而徐瑶月则紧张极了,立刻捡起长剑,双手抱住,吃力地举起来,对准贺知砚:“无耻之徒!打不过姐夫就耍阴招!卑鄙!下作!”
她愤怒得小脸通红,整个人像是烈焰熊熊的女战士。
至少,在秦锦夜的眼中,妻妹娇俏玲珑的背影是那么的勇敢和无畏,令他心中震撼不已!
“月儿让开!”他道。
徐瑶月道:“不!”目光愈发坚决,看着贺知砚道:“难怪齐王落败!原来他手下都是你们这种上不得台面之辈!他都是被你们拖累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迁怒别人!早早自刎谢罪下去见齐王罢!”
贺知砚登时给气笑了。
他素来镇定从容,但此刻也不由得为徐瑶月的天真给逗乐了。耍阴招?卑鄙?下作?她以为当年争夺皇位,双方玩的都是阳谋?!
“成王败寇!”他淡淡说道。
因为今上是赢家,所以他当年做的事都是公正、大义、坦荡的,因为齐王败了,所以就是上不得台面的。
他懒得与徐瑶月浪费口舌,倒是有些好奇,那个女人会怎么想?心中一动,他不由得偏头,朝后看去。
韶音如一朵娇弱的花,坐在路边,随风招展。
当然,招展的不是她本身,而是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风吹动着,微微飘摇。
看上去好似她在随风而动。
她苍白美丽的面孔上似含着笑,又似噙着嘲讽,耐人寻味极了。
就在他回首望去的时候,秦锦夜强撑着站起来,走到徐瑶月的身后,提起了那把长剑。
“姐夫?!”徐瑶月担忧地看着他。
秦锦夜摇摇头。
他握住了长剑,但却提不起来,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举起来。而徐瑶月担心他摔倒,在旁边给他当拐杖,抵住了他的身形。
“月儿说得没错,当年风头无两的长墨公子竟然沦落到今日使下三滥手段,难道不该羞愧得刎颈自尽!”
贺知砚已经收回视线。
他眉目平淡,丝毫没有被激得羞愧。
“武安侯自斩一足,或者我将你们一人斩去一足,你自选吧!”他淡淡道。
固然他行事不够光明磊落,但秦锦夜没有资格教训他。
一个跟妻妹不清不楚的人,道德有瑕,为人虚伪,不配教训他!
“不可能!”徐瑶月脱口呼道。
秦锦夜亦是变色。
若是断去一臂,还可出入战场,做独臂将军。可若是断去一足,他日后还有什么作为?
贺知砚这是要废了他!
“贺知砚,本侯已经网开一面,放你们逃出京畿之地!”他沉声说道。
贺知砚挽了个剑花:“我数三声,倘若武安侯想要所有人陪你一起,那我就先从这位徐小姐开始。”剑花耍完,剑尖直指徐瑶月。
秦锦夜猛地变色,一把将徐瑶月拉至身后。
“一。”贺知砚数道,“二……”
他刚数到三,秦锦夜已经闭上眼睛,猛地挥剑而下,斩向右足。
他气力不够,并未将右足斩下,但是宝剑锋利,仍是将筋脉割断,鲜红血液瞬间涌出,而他也立刻苍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