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自己说过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事实上,她真的觉得打打闹闹没什么吗?那不是没办法吗?
如果不忍着,方茂年会打她更厉害,还会跟她离婚。离了婚,她的日子难道就好过了吗?周围的人会用唾沫星子淹死她!
女儿年轻,不知道唾沫星子也能杀人,她做母亲的,得拦着她啊!
可是女儿一点也不懂她的苦心!
“你就是想离婚,是不是?我拦着你,你恨上我了,是不是?”想着刚刚在房间里,女儿看她的眼神那么冷漠,甚至她要走都不挽留,吴灵惜说不出是气苦更多,还是悲伤更多,一时间哭天抢地起来,“我都是为了谁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她哭她的。
韶音理也不理,抽出手臂,抡起擀面杖继续打方茂年:“你放心!我不离婚!我都二十八了,还不能生,离了能找什么好的?”
“我不仅不离,我还要跟你过一辈子。”
“我要建服装厂,你给我投资!”
方茂年被打得狼狈逃窜,几次往门口跑,都被韶音堵了回来,气得大叫:“妈,妈,救命!”
吴灵惜哭得都快坐地上了,那么伤心。可是,一个捧场的都没有。
不像以前,她只要一哭,大女儿再倔的性子都软下来了,说什么也都听了。
她哭得不上不下的,就听方茂年大喊道:“妈!你别光顾着哭了!你拦着她啊!”
这,这……吴灵惜的哭声开始不连贯起来。
“死老太婆!你*****!你教得好女儿!你们等着,只要今天不打死我,我要你们死全家!”逃不掉,躲不开,请来的救兵也发挥不出作用,被打得快死了的方茂年发狠地诅咒。
吴灵惜顿时吓到了,也不哭了,睁开眼睛,就见一地的碎瓷片、碎玻璃片、碎陶片上沾着血迹,正是方茂年不小心摔倒时扎出来的,看上去怵目惊心。
“住手!别打了!萱萱别打了!”她顾不得哭,忙去拦。
这一次,她拦住了。
韶音看上去也被吓到了。拿着擀面杖的手都在抖,她目光闪烁犹疑,似乎努力装出狠色来:“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方茂年见她势弱,登时气焰嚣张起来,恶狠狠地说:“你把老子打成这样,你等着瞧,老子弄死你们!”
“茂年啊!别!你别冲动!”吴灵惜忙上前劝他,“萱萱知道错了,她也不是有心的,她就是被气到了,她从前受了那么多气,她就出出气,她以后不敢了!”
说着,忙朝韶音使眼色:“萱萱!”
方茂年根本不在乎老婆是不是改了,唾了一口,拿起外套就往外走:“我要跟你女儿离婚!三天之内,你们搬出去,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吴灵惜被甩了一个踉跄:“茂年啊!”
方茂年摔了门就走。
老婆这么凶,他是不想再要了!
“你满意了?!”方茂年走后,吴灵惜声音尖锐地朝韶音大喊,“他要跟你离婚了,你满意了?!”
韶音丢掉擀面杖,揉了揉手腕,轻描淡写地看去一眼:“什么啊?我们闹着玩的,离不了的。”
吴灵惜目瞪口呆。
“从前我们哪次不是闹得这样?离了吗?”她轻轻笑起来,有些得意,“我不点头,他别想离!”
吴灵惜心里涌出一股恐怖。
她后背有一层细密的寒意爬上。
女儿疯了,她嘴唇张动着,看着轻笑着的女儿,只觉得不寒而栗。
随即,她想到什么:“不行,如果他要离婚,你得跟他离,否则咱们娘仨都没好!”
“什么啊,他说着玩的。”韶音漫不经心地道,跨过一地狼藉,在沙发坐下。沙发上还有个桔子,是之前给吴灵惜但被她丢了的,没掉在地上,她扒拉过来,捏在手里剥皮,“我从前被他打得狠了,也会说杀他全家,我杀了吗?”
她垂着眼睛,神情很是漫不经心:“等他冷静冷静,他就不会提了。杀人偿命,他不会的。”
吴灵惜丝毫没有感到保障。
嘴唇嚅嗫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家门又被打开了。
方茂年去而复返。
“茂年啊——”吴灵惜连忙迎上。
方茂年看也没看她一眼,走向沙发,伸手去拽韶音:“离婚!你现在就跟我去离婚!”
他走出一段,又后悔了,为什么要等三天?他马上就要离婚!
她最近是疯得厉害,指不定是从前恨他恨得厉害,现在发作出来了。方茂年担心她哪天晚上趁夜拿刀把他杀了,因此早离早安心。
至于她漂亮……她都疯成这样了,漂亮有什么用?小命更要紧!
“我不去。”韶音甩开他,“我不离婚。”
方茂年威胁道:“你妈和你妹妹……”
“杀人偿命。”韶音往嘴里塞了一瓣桔子,仰头看他:“有种你去啊,到时候你进去蹲着,我在外面等你。如果你死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