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往后行事谨慎些就是。”
陈封终于明白,为何此次回来,见着她觉得古怪了。
她异常冷淡。
但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没有记恨他,没有拿刀扑上来砍他,只是待他冷淡些,该是多么心胸宽广?
“我说过会护你!”他倔强地道,视线低垂着,看着前方坑洼不平的路面,“每隔一段时间,我就回来一次!”
他给她带来祸事,总要弥补她。
日后她成了亲,他要回来看看那男人待她好不好。日后她生了孩子,他要看看那孩子聪明不聪明,助他有个好前程。待她逐渐老去,他还要看看她身体是否康健,免她病痛缠身,让她安然老去。
如此,他才能心安。
“随便你。”见他放不下,韶音没有强求,只道:“我不怪你了。”
陈封脚步一顿。
薄唇抿紧,敛眸朝她看来。
韶音却没看他,弯腰从路边揪了根狗尾巴草,随手摇动着,才转身冲他笑:“本来是很怪你的,但你刚才教训了他们,又很自责的样子……嗯,我就不怪你啦!”
她是想让他知道,他给她带来了什么。
以后注意一下就好了。
她没想让他难过,为此心里有枷锁,迈不过去。
那没必要,他又不坏。
少女穿着粗布衣裳,然而面容清丽,笑意盈盈,就如同藏在山野中最纯洁而无辜的花朵,在风中盈盈摇摆,与世无争又美好。
若他心中当有一片圣地,那便是她了。这一刻,陈封心中冒出念头。
奇异的,心头尘垢虽仍存在,却不沉重了。
她的善良和宽宥,仿佛将他解脱了。
“陈封在此谢过!”他肃容站定,双手抱拳,冲她深深拜下。
她本可以毁了他,令他难过、自责,在这沉重而繁琐的束缚中挣脱不开,但她没有。
她是这么好的姑娘。从前,陈封喜欢她,但现在他觉得,他配不上她。
手腕上的鱼骨珠,忽然变得沉甸甸的。
“嗯。”韶音点点头,仍旧信手挥动着狗尾巴草,闲聊般跟他说话:“你以后在宗门内,也要好好的,多长点心眼。”
“那几个虽然死了,但我不信你们宗门内只有这么几个坏人。如果你出风头,肯定有人嫉恨你。那如果你不出挑,也有人欺负你是软柿子。那边没有我们,我们帮不上你什么,你自己要保重。”
她细碎地叮嘱着,陈封却觉眼眶发烫。
宗门中不是没有人关照过他,但只有陈家庄的叔叔伯伯婶婶们,只有何灵音的这点细碎叮嘱,能直直落入他心里去,带来微烫的暖意。
为什么要斩尘缘呢?他并不会因为心有挂碍,便懈怠、懒惰、分心。与此相反,他会因为有人记挂自己,有可以牵挂的人,而更加有力量前行。
但是,想到差点就见不到她了,陈封又能够明白。他放在心上的,会被人记挂,会有人以此攻击他。对他不利,对他在意的人也不利。
并不长的一段路,陈封心里转了八百个来回。
“我还有事,不多留了。”回到村子里,陈封便提出辞别,临走前叮嘱一句,“你让那位前辈小心。”
韶音点点头:“记住啦!”
笑着对他挥挥手:“再见,保重。”
陈封莞尔。
“我会再来的。”
御剑飞行在空中,他感受到心境的松动,修为一连攀升了两个小台阶。凝神内视,只见蒙在心头的尘垢,晶莹闪亮如金沙。
心情分明好极,但他回到宫殿中后,却恢复了冷沉模样。
“长老!”他见礼道。
祝长老掀起眼皮:“如何?”
迟疑了下,陈封说道:“本可了却,但我欠了人恩情。”
“什么恩情?”祝长老坐起来问。
陈封说了何家从前对他的照顾,然后道:“何伯伯是个哑巴,我想着,如果能治好他的哑巴,便能还清恩情了。”
祝长老想了想,说道:“此事不难。”
当即祭出丹炉,取了十几种药草,开始炼丹。
半个时辰后,丹成。
“给一介凡人浪费了。”祝长老一脸嫌弃地开炉,将一粒赤色丹药收起,递给陈封,“我去除了九成九的药性,勉强留下一丝,也可叫他通体无垢,健健康康活到一百岁。”
他身为金丹大圆满的修士,所怀宝物品阶都不低,拿去给一介凡人,对方承受不住。因此,去除了绝大部分药性,只留下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