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刃没形没状地被他扯起来,走路也歪歪扭扭很讨嫌。风缱雪看着靠在自己身上不肯站直的人,淡定道:“若是被师父与师兄看到,你将来怕是进不了我家大门。”
“进不了就不进,我带你私奔。”谢刃单手抱起他,“实在不行,还能到杏花城当地主……那是谭山雨吗?跑得还挺快,什么表情。”
风缱雪远远一瞄:“激动的表情。”
激动是因为勤勤恳恳的谭小公子终于发现了煞气,很淡,但的确深埋于地下。他说得面色涨红,难得不结巴了,整个人都要手舞足蹈地飞起来。
风缱雪拍拍他的肩膀:“在何处?”
谭山雨高声回答:“观花亭!”
很快,风氏弟子就御剑赶往观花亭,金洲听到消息,也赶忙召集了一批自家弟子。两拨人按南北分开站立,四周安静无声,等了好一阵子,耳畔只有风吹叶落声。金洲的语调不免刻薄几分:“这位谭公子,你怕不是同那天看到煞气一样,眼花了吧?”
谭山雨指着一块地面:“就在此处!”
金洲轻嗤一声,不以为意,微微一抬手,示意自家弟子往后退,给他们腾地方。
风氏弟子齐齐纵剑,凌空重重贯入地下。
凄惨的叫声立刻传来!
金洲大惊失色:“什么东西!”
“都跟你说了,鸾羽殿藏着脏东西。”谢刃拔剑出鞘,“今天小爷心情好,免费替你捉了!”
一只干枯的爪子顺着剑痕,“扑哧”一声抓上地面。
谭山雨被吓了一跳,赶紧躲到哥哥身后。
这一批妖邪约莫有五十只,虽个个大凶,但再凶也架不住风氏与金氏,还要加一个闲不住的谢小公子,不出一个时辰,就已经被解决得干干净净。
谢刃对金洲道:“你看吧,鸾羽殿确实会冒脏东西,说真的,你家到底什么情况?”
“胡言乱语!”金洲狠狠瞪他一眼,御剑直往聚光坛去了。
风缱雪看着他的背影:“下一批妖邪呢?”
“就这几天,陆陆续续。”谢刃道,“放心,够他烦的。”
也够谭山雨乐的。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如此有用,竟能指挥风氏的弟子,还指挥得百发百中无一失手。谭山晓也对弟弟刮目相看,甚至不耻下问地跑来讨教:“阿雨,你是怎么看出煞气的?”
谭山雨回答:“很简单啊,随随便便就发现了,我还奇怪呢,你们怎么都看不到?”
把哥哥打击得够呛。
就这样,妖邪冒了一拨又一拨,谭山雨“天生灵眼”的名声也传了一拨又一拨,风氏为表感谢,专门放出数百木雀,哗啦啦啦四散飞去,很快,全修真界就都知道了。
这天晚上,谢刃又与风缱雪去了趟飞仙居。
不过这回不是为了“借”凶煞,而是为了另一样东西。
落梅生道:“我虽已尽全力,但也只复原了八成外形,真是有负所托。”
“梅先生太自谦了。”风缱雪摇摇头,他看着眼前剔透晶莹的漂亮大弓,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就是它,与书中所载一模一样。”
落梅生问:“风公子打算用这把假的幽萤来吸引天下宗门?”
“是。”风缱雪收回手,“人人皆知幽萤有邪灵,所以也会相信是因为它的复生,才导致了鸾羽殿近期妖邪横行。”
而这把充满传奇的上古兵器,足够吸引所有宗门前来一探究竟。
第70章
大雪弯弓射孤城的场景在谢刃梦境中出现过太多次,他对幽萤同样充满好奇,不过对眼前这张赝品的兴趣倒是不大,美则美矣,却无灵气,空长了一副漂亮壳子,也就能糊弄糊弄从未见过长弓的修真界众人吧。
风缱雪把幽萤塞进他怀中:“说得好像你见过一样。”
“我是见过啊。”谢刃微微侧过头,“你忘啦,烛照见过,就等于我见过。”
风缱雪摇头:“你现在虽能自如操控烈焰,看起来像是完全掌控了剑魄,脑海中却没有任何与它有关的上古记忆,所以烛照于你而言,顶多算是一件称手兵器。”
“烛照对曜雀帝君而言,不也只是一件兵器?”谢刃抱着幽萤,“为何我就非得和剑魄人剑合一,把它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而且人剑,你反过来再念念,是不是有点难听。”
落梅生方才已经出去了,屋内只有两个人。风缱雪便继续道:“曜雀帝君当时不仅有剑魄,还有神剑,二者天生相契,无需磨合,就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可你不同,烛照剑魄没有融于你的逍遥,它选择的是你这个人,所以你就不能只将它当成兵器,而是必须尽全力,让自己变成神剑本身,明白了吗?”
谢刃乖乖:“哦。”
“今秋多事,你正好也能多练手。”风缱雪转身,“走,先回鸾羽殿。”
曜雀帝君,曜雀帝君。谢刃小跑两步追上前:“阿雪,上回你说你师兄去了凛冬城,可有消息送回?”
风缱雪皱起眉:“师兄应该还没有离开那里。”原本一直希望“金光环绕”的传闻只是谣言,那位尊者也并不会重生,可现在看来,凛冬城里就算没金光,八成也有别的事情,否则二师兄不会迟迟无讯。
见他目光忧虑,谢刃也就没有继续再问。两人一起回到鸾羽殿时,恰好赶上谭山雨又带人捉了一批凶煞。
院中站了不少人,风初止在,金洲在,连金圣客也在——他倒是想继续躲清闲,但架不住脏东西是冒出一批又一批,简直像捅了鬼窝一般。现在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春潭城,再联系先前的煞气传闻,莫说是外人,甚至就连金圣客本人,都有些摸不清最近家中频出的异状,到底与九婴有无关系了。
谭山雨道:“鸾羽殿上方煞气愈浓厚,一时片刻怕不会消停。”
金洲抬头看了看天,蓝透透碧澄澄,何来半分煞气。可对面那群刚被擒获的玩意还在嗷嗷叫着,鬼哭狼嚎的,他想辩驳亦无底气,只能望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