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客栈有些破,不过二师兄行李收拾得好,所以依旧能让养尊处优的小师弟在蓬松的被窝里,舒舒服服睡上一觉。谢刃在屏风后沐浴,风缱雪擦着半湿的头发,抬头恰好能看到屏风上投映的模糊影子——宽肩窄腰,鼻梁尤其高挺,抬手取布巾时,手指也细而修长。
擦干净后,谢刃披着寝衣出来,站在床边奇怪地问:“大热天的,你捂着头做什么?”
风缱雪便将被子掀下来。
谢刃道:“果然,脸都热红了吧。”
风缱雪“嗯”了一句。
谢刃靠在他身边,也蹭到了一半柔软的棉花窝,没话找话聊:“你师兄经常给你写信,上头都写什么?”
风缱雪道:“没什么。”
谢刃寝衣穿得随意,领口敞着,未擦干的水滴在身上留下湿痕。风缱雪瞥了两眼,不愿与这衣衫不整的人多说话,便将床头的信丢过去:“自己看。”
信上也没什么要紧内容,没提仙府,没提任务,甚至也没提其余人,就是一些要吃饭穿衣睡觉的叮嘱,并不会暴露身份。不过谢刃倒是看得分外认真,他盯着开头看了一会儿,突然凑近身边的人:“我以后也叫你阿雪,好不好?”
风缱雪将下巴缩进被子,依旧面对着墙:“我比你年岁大。”
谢刃考虑的问题很实际:“可大雪又不好听。”
风缱雪嘴一抿:“睡觉!”
“那就这么定啦?”谢刃将手伸过去,虚虚把人圈住,胳膊却没有搭住对方的腰,依旧保持了一点距离,只用手指抓着另一头的被子,“你转过来陪我说会儿话。”
风缱雪伸手捂住耳朵。
谢刃便没有再吵他。
过了一阵子,还是风缱雪先忍不住问:“你这样睡,不难受吗?”
谢刃虚抬着胳膊,坚定地答:“不难受啊。”
风缱雪道:“可是我想动一下。”
谢刃:“哦。”
他将手臂收回来,又不老实地去扯人家的头发,总之心里有多躁动,表现出来就有多讨人嫌。风缱雪依旧不肯转过去,闭起眼睛做出睡觉的架势,半晌后,感觉房中一暗,是谢刃熄了一半灯。
只剩床头一支短短的蜡烛,豆光跳动着,燃尽时,恰是子时。
谢刃看了眼身边熟睡的人,屏气凝神掀开被子想下床,却
被一把攥住手腕。
他毫无防备,又做贼心虚,险些连心跳都吓没。风缱雪睁开眼睛,问他:“你要去哪?”
谢刃干咽了一下,惊魂未定地答,渴了,喝点水。
风缱雪松开手:“去吧。”
茶壶就在桌上,谢刃老老实实饮下一杯,重新上床。
风缱雪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过了一阵,谢刃又想溜。
风缱雪道:“给我也倒一杯。”
谢刃在黑暗中站定,心中叫苦,缓缓回头。
风缱雪撑着坐起来,墨发散开倾泻,笼一身银色月光,正在睡眼朦胧与他对视。
谢刃认命,看着人喝完水后,又重新躺回床上。
这回彻底老实了,也并没有留下肉身,用神识化雀去找,因为万一又被抓包,连喝水的借口都没法寻。
第二天一大早,何归就寻来算账,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你让我在房中等着,是等鬼吗?”
“小声点!”谢刃捂住他的嘴,将人强行拖走,“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努力过了,但没有成功。”
何归道:“什么叫没有成功,风家的人难不成将你绑在床上?”
谢刃答:“他没绑我,但我家教良好,你不懂。”
何归没好气:“滚,我不如自己找,再不指望你。”
谢刃在街边买早点:“我昨天就说了,白沙海这颗头是我的,不然你去怒号城碰碰运气?那儿是实打实已经有动静的,由鸾羽殿负责,金家的人应该玩不过你。”
“算了,来都来了,我还是帮你一把吧。”何归道,“攒点经验,也好去别处寻。”
“也成。”谢刃将馒头丢给他,“你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现在抓紧时间啊,过阵子阿雪醒了,我就得回去陪他吃早饭。”
何归实在听得牙疼:“你确定不用我先借你点钱?这当牛做马的实在窝囊。”
“你懂什么。”谢刃一嗤,“我将来可是要把渭河水位压高的人!”
何归嫌弃极了:“怎么压,投河自尽吗?”
谢刃:“?”
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