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云间有座城 语笑阑珊 2017 字 12个月前

谢刃哭笑不得:“你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在逗我,你们风氏子弟都不教这些的吗?”

风缱雪道:“不教,你教。”

“我怎么好教你这些?”谢刃赶紧拒绝,“我也是自己在书上看的,你若想知道,我顶多把书借给你。”

风缱雪点头:“那你把书给我。”

谢刃从床铺底的暗格里抱出来七八本,非常豪爽地揽住他:“一共就这么多,全部是小弟的私藏好货,你拿回去好好——等等等会儿,干嘛!”

风缱雪单手虚空一攥,那摞艳书顷刻化为飞花残瓣。谢刃毫无心理防备,想抢救也没时间,只能眼睁睁看着书页满室乱飞,半天颤声憋出一个字:“你……”

“以后少看这种东西。”风缱雪转身往外走,“好了,睡吧。”

谢刃欲哭无泪:“喂,你这也太过分了!”

风缱雪反手一扫,替他“砰”一声关好门。

谢刃回身看着满屋狼藉,好货被毁,还要整理内室,啊,仰天长叹。

不值得,没意思。

翌日清晨,风缱雪一早就到了学堂。其余人听说新转来一名风氏子弟,自然免不了上前与他攀谈,风缱雪应付几句,看了眼第一排空荡荡的座位,问:“谢刃呢?”

“阿刃啊,他才不会起这么早。哪怕是要挨先生罚,也得睡到日上三竿。”

风缱雪站起来:“我去找他。”

璃焕也没睡醒,单手撑着脑袋打呵欠:“风兄,你就别管他了,昨晚后半夜时,他还在敲我的窗户,后来不知又去了哪里胡混,今天肯定要睡到下午。”

风缱雪独自去了后院。谢刃果然正用被子蒙着头,睡得大梦不知归处,梦中那座落满冬雪的城还在,箭也在,可这回还没来得及拉满弓弦,就被一根棒子戳中了腰,戳得他浑身一酥,险些被箭矢火舌烫了手。

“怎么了!”他猛然推开被子坐起来,身体还沉在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中,心脏狂跳。

风缱雪语调平静:“起来,上课。”

谢刃:“……”

风缱雪见他坐着不动,于是又用剑柄戳了戳肩膀:“快点。”

“不去。”谢刃直直躺回去,语调拖得又欠揍又沙哑,“我还没睡够。”

风缱雪提醒:“你说的,晚睡不耽误早起。”

谢刃转身背对他,用枕头将耳朵一捂,嘴里含含糊糊:“我说的是你晚睡,不耽误你早起,但我不行,我晚睡就一定要晚……唉,你把被子还给我。”

“起床。”风缱雪握住他的手腕,“从今日起,你必须和我一起去学堂。”

“为什么啊?”谢刃瞪大眼睛,“师父都不管我这些。”

风缱雪将人扯到面盆前,又将帕子打湿盖上脸:“因为我第一天来这里,谁都不认识。”

谢刃被冰水一激,清醒了,但清醒也不耽误唉声叫苦:“不是有璃焕和墨驰吗,而且你是来求学的,又不是来呼朋唤友的,好好坐在那里听课不就行了?”

风缱雪道:“你也知道求学就要好好坐着听课。”

谢刃将帕子丢回木架,伸手搭着他的肩膀,循循善诱:“我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到又是另一件事,但风兄你不一样啊,你是风氏子弟,凡事都很讲规矩的,所以你看,这随随便便就闯人卧房掀人被子,是不是稍微有些失礼?”

风缱雪拉着他往外走:“不觉得。”

谢刃深一脚浅一脚,整个人没形没状,将“讨嫌”二字诠释得分外淋漓尽致。在路过隔壁卧房时,还要伸长脖子将头探进去看,这一看,顿时万分震惊:“风兄,我昨晚来的时候,你的房间不是还很正常吗?”

风缱雪不解:“现在哪里不正常?”

谢刃看着满室明晃晃的玉床碧柜琉璃台,再一次感受到了银月城风氏的有钱程度:“哪有人求学还自带家具的,这些都是你从乾坤袋里取出来的吗?对了,那个毛皮垫子是什么稀罕东西,居然会自己发光,我能不能进去摸一把,哎哎哎,你别拉我啊,救命,强抢民男啦,我不想去学堂,风兄,风兄!”

风缱雪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强行将人扯到前院。此时大家已经开始上课了,竹业虚终于能在早课时见到爱徒,心里那叫一个欣慰,而一众同窗也稀罕得很,集体目送他二人回到座位,感慨,不愧是风氏出来的人,竟能将谢刃从床上揪起来,厉害,了不起。

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谢刃倒也安分,乖乖坐着听了一早上课。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他却又没了影子,璃焕见怪不怪:“大概跑去城里听说书了吧。”

风缱雪拿起佩剑就出了学堂。

长策城照旧是热闹又繁华的,谢刃从东街走到西街,许多铺子的老板都眼熟他,将刚出锅的小糕点用叶子裹了,热腾腾地递过来:“尝尝,新出的。”

“多谢福伯!”谢刃也不客气,一边捧着吃,一边往茶馆的方向走。正要进门时,见旁边的小摊子前围了不少人,就也挤过去看。

桌上摆了三四排精致的木鸟雀,拧一拧就能展翅飞,而且速度会越来越快。谢刃买下一只,用指尖在木雀尾稍随意点出一朵红莲火,撒手放它盘旋于空。娃娃们看着纷扬落下的火光幻影,纷纷鼓掌喝彩,谢刃逗够了这群小孩,刚准备得意洋洋收回木雀,身后却传来清冷一句:“谢刃。”

“……”

风缱雪道:“跟我回去上课。”

谢刃简直要被他念到耳鸣,语调也有气无力:“风兄,你怎么总管我这些。”

然而风缱雪极有原则,有求必应也好,投其所好也好,前提都是学得好好上——否则自己下山是为了什么?便强行拖着他走。谢刃踉踉跄跄,心累得很,不懂这金贵大公子怎么听课还得有熟人陪,走了两步,又顺手摸了个灵果啃,摊主大婶认识他,只笑着骂了一句,也不愿计较。风缱雪见状暗自摇头,过去将钱付给大婶,回头却见谢刃表情呆滞,便皱眉:“你又有什么事?”

“糟了。”谢刃脸色一白,“那只木雀还燃着火,我刚刚给忘了,它飞去哪儿了?”

风缱雪抬头一看,天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木雀的影子。幸亏有一个小娃娃指路,两人赶忙御剑去追,追了一路,眼看再往前就是长策学府,却始终不见其踪迹。谢刃心中焦急,正欲扭头折返去别处寻,却被风缱雪一把握住手腕,拖着继续往前疾驰。

“有烟。”

确实有烟,先是青丝丝一缕,再是蓝盈盈一片,再往后,已是浓烟滚滚黑雾缭绕,火光熊熊窜上半天。整片学府都乱了,上课的顾不上念书,干活的顾不上扫地,水桶与引水符齐上阵,从四面八方哗啦啦往上浇,总算盖灭了这把从天而降的红莲火。

竹业虚怒不可遏:“阿刃!”